出来,姜泠并未跟下人说自己要哪儿,抬轿子的宫人也漫无目的地胡乱走着。京都的秋风比江南要萧瑟上许多,吹刮在人脸颊两侧,愈发拍打得人面颊生寒。 轿辇往前走着,忽然,面前闯入一条破败的小道儿。说也奇怪,这条甬道明明并非偏僻之地,眼前景象却十分清冷寂静。 此处没有宫人出没,道路两侧墙壁树木皆是残败,处处透露着一种阴森森的死气,让人打眼一望,直感叹道——此地竟比当年的藏春宫,还要阴气沉沉。 张美人小心翼翼地抬首,道:“皇后娘娘,莫再往前走了,娘娘……要不还是改道儿罢。” “怎么了?” 见状,姜泠心中生起疑惑。 “娘娘,再往前走,是钟毓宫。” 钟毓宫。 姜泠想起来了。 先前在钟毓宫里住着的,是那名叫殷绫儿的妃嫔。 姜泠的记性并不算太好,一想到殷氏,她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藏春宫庭院里的那棵桃花树。被囚禁在深宫的这三年,除了周围不离不弃的宫人,唯一陪着她的便是那棵树。闲下来时,她会执着画笔,一笔一笔地描摹那郁郁葱葱的树枝,和停在枝头上的鸟与云。 直到一日,一名飞扬跋扈地女子闯进来,她站在步瞻身侧,扬着下巴朝男人撒娇: “皇上, 臣妾想要这棵树。” 不过是一棵树, 砍了就砍了。可对方的模样似乎十分得意,像是拿捏住了姜泠的命脉般,嚣张地朝她扬起下巴。 可是,当年殷绫儿不是最得圣宠吗? 如今这钟毓宫,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似乎预料到她心中的疑惑,张美人解释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自您离宫没有多久,圣上便派人查抄了殷家。殷氏乃江南首富,被抄家后,家产尽数都充了国库。臣妾听闻,殷家被抄的把柄正是从殷氏口中出来的,从那以后,她便疯了。” 听到这儿,姜泠并不感到奇怪。唯一令她有些惊讶的是,殷家灭族的把柄竟然是殷氏祸从口出。 她忽然想起来,步瞻曾将萱儿安插在殷淑媛身边。 “她疯疯癫癫的,皇帝也懒得再管她,将她关在钟毓宫,任由她自生自灭。如今算着,已关了整整三年。” 三年,又是三年。 步瞻将这同样的招数,用在冯茵茵身上,用在她身上,如今又用在殷绫儿身上。 兵不血刃。 姜泠勾起唇,自嘲般地笑了笑。 她回想起来,那名嚣张跋扈的妃嫔,也曾耀武扬威地单独来到她的藏春宫。那时候对方穿戴得艳丽而华贵,看着殷氏,姜泠似乎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面对殷绫儿的挑衅,她非但不感到生气,反而是好脾气地劝诫她:“妹妹,不要寄希望于那样一个男人身上,他根本没有心的。” “莫要挑拨离间了!陛下他只是对你没有心,他对本宫好得很!” 冷风袭来,吹得人身上布满了寒意,姜泠也拢了拢衣衫,命下人调转轿头。 逛着逛着,她又迎上一行人。 明黄色的龙辇上,正端坐着一名男子。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十二流苏冕旒微微遮挡住他的凤眸。 一瞧见谈钊,姜泠赶忙低下头,欲唤宫人避开步瞻。 然,为时已晚。 周围人低下身段,朝着那龙袍恭恭敬敬地跪拜,齐声恭迎。 姜泠的轿辇落了地,对方也转过头,眼里噙着和煦的笑,凝望向她。 这几l日,姜泠一直都在刻意避着他。 即便二人共处一室,她也以来了癸水为由,不曾与步瞻同房。 如此算来,自她进宫,已有数十日。 她避着步瞻,对方也未曾深究。步瞻离京数天,繁杂的政务令他忙得抽不开身。如今在宫道上遇见她,男人眼中生起几l分欢喜。 见状,张美人极识眼色,只朝着步瞻袅袅一福身,而后转身离开。 她身侧的莹儿不免好奇道:“娘娘,您何故避着皇上。咱们灵华宫一年都见不着皇上一次面,何不好好把握此次的机会……” 莹儿正说着,身侧主子朝她扫来一记眼刀。 “以后这种话莫再乱说了。” 张美人压下声音,“花无百日红,你瞧瞧先前风 头无两的殷氏,如今落得个怎般下场?” ⅜韫枝提醒您《细腰藏春》第一时间在[格格*党文学]更新,记住⅜ 只闻张氏语重心长道: “伴君如伴虎,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