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谈钊。 却见正坐着看军报的男人轻抬起下巴,用下颌点了点她所在的方向: “给她。” 步瞻的声音很轻。 他的目光明明并未转过来,可姜泠却莫名觉得,对方就是在看她。 “山里夜间冷,娘娘注意身子。” 见步瞻这么说,谈钊只好也将毛毯递过去。姜泠将其披在身上,转过头,望向车窗外那一轮明月。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山间的月亮似乎比宫里头的要明亮上一些。 远远的一轮弯月,残缺了个破破的口子。月亮周遭是孤寂的幽黑的天幕,放眼望去,辽阔的夜幕中看不见星子,只余下大片大片乌压压的云,带着冷风一同倾压下来。 看这天色,好似又要落雨。 姜泠偏着头,目光尽数落至车窗外。 阴光沉沉,隐约之间,似有一道目光落在女子面颊上。对方的眼神十分温和,凝在她颊侧良久。 那目光分明无声,却宛若一炬灼灼燃烧的火把。火焰于原本清冷的黑夜中点燃,冒着“滋滋”的热气,十分烫人。 姜泠思忖少时,转过头。 却见步瞻握着手里的军报,垂眼坐得端直。 他的眼睫如小扇一般垂搭下来,腿上盖着厚厚的褥子,看上去分外安静。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亦转眼望了过来。 二人目光相触的一瞬,周遭恍若刮起徐徐微风,拂得人眸光不由得颤了一颤。姜泠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再度别开脸。 她似乎听到了步瞻那一声极轻的叹息。 缥缈的旃檀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草药味,将她的周身一寸寸裹挟。 …… 从京都到西疆,要走很长一段路。 最起初,姜泠还能适应这等长途跋涉,可随着马车越往西行驶,她腹中的不适感越发强烈。 绿芜同她说,她这是水土不服。 姜泠的身子本就孱弱,这一路又十分辛苦,身体感到不适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随着这马车一步步往西行驶,她的不适感愈发强烈,甚至到了几近作呕的程度。 察觉到她的异样,步瞻叫停了行军的步伐。 姜泠连忙走下马车,扶着道路一侧的一棵大树,兀自干呕起来。 将至冬季,可今日的太阳却莫名毒辣。火辣辣的一层透过干秃秃的枝干,落在姜泠白净的皮肤上。不过少时,她的额头、脖颈处已然蒙上了薄薄一层汗。 “娘娘,娘娘……” 绿芜这丫头也忧心忡忡地跟过来。 “娘娘,您的身子可还打紧?” 对方递来一块干净的素帕,姜泠接过,虽未吐出来什么东西,可还是用其拭了拭唇角。 再抬头时,绿芜察觉到,自家娘娘的脸色都变了。 “西疆那边战事吃紧,这一路走得急,竟连片刻都不曾歇上一歇。唉,娘娘,您要不要喝口水?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您……” 绿芜正在这头说着。 忽见谈钊跳下马,他一身黑色劲装,同将士们高声昂然道:“主上传令,各将士下马,就地歇息。” 此言一出,立马有不少将士感到十分诧异。 他们都是跟着谈大人、姜小将军一路东征西战打过来的,深知二位大人的行军风格。谈钊与姜衍一样,行军打仗都讲究个“快、准、狠”,这种还没走多久便停下来歇一歇的场景,几乎是前所未有。 谈钊言罢,有意无意地朝着姜泠这边瞟了眼,又瞬时收回目光,前去鼓舞安抚将士了。 就这样,重重军队越过东葛山后,又历经了好些时日,终于来到西葛山。 翻过西葛山,便算是来到了西疆。 这边山路崎岖,山风较东边冷峻上许多。狂风呼啦啦地吹刮着,粗.暴地掀开车帘。 姜泠方一探出头,便吃到了满嘴的沙子,为此,她很是郁闷。 “戴上这个。” 她转过头,步瞻递来一张素白色的面纱。 这一路上,他很是少言。似乎猜想到姜泠不愿同他有过多言语,大多数时候二人都是十分沉默。车马一路向西行驶,不光姜泠感到水土不服,她也能看出来步瞻同样也感到有几分不适。这种情况随着车马越往西,而愈演愈烈。 行至西葛山下,姜泠生了一场大病。 从先前的上吐下泻,到如今的高烧不止。 她躺在马车里,耳畔是绿芜焦急的声息。 “娘娘,娘娘……您能听见奴婢说话吗?” “娘娘您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