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父母,这件事八成能成。”
那天陈四禹听到卫景平给他作媒后说道:“卫大人,夫子的侄女看上我了?”
谢书晴是京城的闺秀,而他不过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子。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环节。
他年纪小,又是才来京城的,不知谢回夫妇的为人,但对顾世安极为尊重,一听说对方是夫子的侄女,想都没想就开始憧憬起来。
卫景平说道:“是夫子看上你了。”
陈四禹嘿嘿笑道:“一样,都一样。”不管是谁,有媳妇儿娶他就高兴。
……
然而眼下陈四禹跟着谢映出海护航商船去了,就算陈家父母回信了,可能也要等到明年他回来才能看到,而后才能给顾世安一个答复。
顾世安说道:“那是,婚嫁之事须跟父母商量。”
能等着了。
……
年三十,除夕夜,窗外北风吹雪,卫宅的堂屋里,丫鬟们依次端上来一道热气腾腾的菜肴往餐桌上送,清蒸大鲤鱼、腊味合蒸等四凉八热十二道菜摆齐了后,而后,又在酒盏里倒满了屠苏酒,叫卫五月去廊檐下挂上红灯笼,差不多便该吃年夜饭了。
卫景平在书房里教卫啸写“福”字:“啸儿写真。”
四岁的娃儿,他教上一遍,卫啸自己就能写出像模像样的“福”字来。
等卫啸写完,他用小草在新的两块桃木板上写下“神荼”、“郁垒”二位门神的名字,亲自出去摘掉了旧的桃符,换成新的挂在了大门的左右,他看着年前刷了新漆的大门,一抬头看着悬在门楼上的状元匾,突然绪万千,站在那里一时没回过神来。
一晃七年过去了,这七年来的生活剪影像电影的回放一样从他脑海中蹦跶出来,光怪陆离,冗,却又仿佛是一瞬间的事,一眨眼又过去了。
年华真经不起蹉跎。
卫景平在心底唏嘘了句,然后想着:来年做点儿什呢?他想想。
姚溪出来寻他,她悄悄走到卫景平身边,同他一样抬头看着那枚状元匾,安静地没开说。
也就那一瞬间的功夫,卫景平转过身来携起她的手:“走吧,回屋去。”
这时候姚溪才问他:“公你在想什呢?”
她一手下意识地轻抚了下小腹,脚步不经意缓慢下来,似乎是想在屋外跟卫景平说几句体己。
卫景平:“想想明年做什。”展望一下新的一年。
姚溪:“明年是羊年喽。”
“嗯,”卫景平说道:“二哥的儿子属马,咱们的孩子该是属羊的了。”
他的音一落,姚溪的脸色微变:“公,要是……要是生个女儿怎办。”
当朝说属羊的女孩儿命不,说什“男人属羊亮堂堂,女人属羊泪汪汪①。”,反正家家户户都不待见属羊的闺女。
卫景平可是一直期待着生个小闺女的,听她这一说立马就想反驳:他的女儿富不富贵跟他这个爹有关系,属算个屁,他压根儿不信这种说法。不过他咽下去了:“在我们卫家,生女儿可不是那容易的事情,你看这都仨小子了,才容与一个闺女。”
“我们那一辈更是,爹从我大哥那会儿就盼个女儿,”他笑道:“到我这里也没愿。”
他心道:或许是老卫家的祖坟旺男丁,想生闺女,那撞大运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姚溪被他的一番歪理劝住,不想有的没的,脸上些许有了笑意:“快进屋吧,别叫他们等咱们。”
等他们进了屋,关红芹立刻姚溪拉到身边坐,瞟了一眼卫景平:“你说你都这大月份了,还出去陪平哥儿受冻做什?他一个大男人,换个桃符难道还能丢了不成。”
卫景平被他三嫂一顿奚落,笑着低头给姚溪布菜,挑她最喜欢吃的一股脑给堆到了面前的碟子里。
然后,他举起手边的屠苏酒抿了一小。
卫景英端过酒盏跟他碰了碰,别有深意地说道:“老四,祝你明年双喜临门呀。”
双喜嘛当然是这两件喜事:一要顺利当爹,还有,升官吧,升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位子。
卫景平回了他个“有可能,二哥期待起来吧”的笑意,满饮了那盏屠苏酒。
……
屋外,京城千家万户点燃了一根根烟花,汇聚向黑色的夜空,霎时间万紫千红,真是个火树银花不夜天,觥筹交错迎新年啊。
当全京城的人都沉浸在除夕夜阖家团圆的温馨中时,京城的北城门下,有仨两人掏出绳索往城墙上一扔,旋即踩着上去,像魑魅魍魉一般翻进了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