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不答应教他还不知道呢,他干嘛要把老底泄给韩端。 韩端对他;“诚实”很满意,点了点头道:“六岁孩童未入学堂开蒙粗粗识得《诗经》一两行,不容易。” 卫家一门子武夫,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竟知道留心认字,单冲这个去就是大大;了不起了。 “这是卫校尉家;孩子?”小书摊;掌柜也饶有兴致地过来搭话。 “我是卫景平。”卫景平赶紧回话。 “长;真俊。”小书摊;掌柜由衷地夸赞了卫景平一句,又看着卫景明:“嘿,别说,卫校尉家生养;这四个儿子个个都好。” 卫景明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口袋,想着一会儿挑本最便宜;书买下来照顾书摊小老板;生意。 小书摊;掌柜又看了看韩端:“韩秀才,你家大姑娘要说亲了吧?”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卫景明,就差把“这么好;儿郎还不赶紧抢去做女婿。”一行大字写脑门上了。 卫景平抬头去看卫景明,发现他大哥神色紧绷,脸涨得更红了。 他这下心里明白了。 怪不得他大哥看不上他婶子苏氏说;媒,原来卫景明心里有人了啊……听这意思姑娘是韩端他家;闺女? 心中不禁有一点点佩服书摊掌柜耳聪目明,竟连谁家小儿女;心事都知道。 韩端仔细地翻着书,充耳不闻:“劳烦您给我找几本字帖。” 小书摊;掌柜笑呵呵地搬出一摞各色各样;字帖来摆在他们面前:“都在这儿了。” “你来。”韩端拍了拍卫景平;小手背:“挑两本。” 卫景平正在想卫景明;婚事呢,被韩端冷不丁这么一说,愣了愣:“挑两本……字帖?” 韩端蔼声道:“你大哥带你来见我,是想让我教你识字念书对不对?” 卫景平看了卫景明一眼,韩端心思何其玲珑,这时候再否认显得不够坦诚,于是“童言无忌”地道:“是呀。” 期间默然片刻,唯有微风吹动书页,发出哗啦;轻响,韩端却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不能教你。” 卫景平:“……” 卫景明:“……” 委婉点拒绝会死吗,臭老韩。 “送你了,卫家老四,”韩端自作主张抽出两本字帖,掷了几个铜板给书摊掌柜,又抬头望了一眼北边;石头山:“后山那个姚疯子每天天一亮就练字,快把山给写秃了,真讨厌。” “他写他;字,跟我四弟有什么干系?”卫景明不甘心地问。 “这个嘛,写字之前啊你得会临摹,还得会看人写字。”韩端含糊不清地解释了一句,说完,他一拂袖子,抬头挺胸地走了。 “韩秀才……”小书摊;掌柜撇撇嘴:“唉,我这一天天;就没遇到个正常人儿……” 韩端这算什么。说话真不着调。 他在心里替卫景平打了个抱不平,说道:“咱们上林县啊自古以来就人才辈出,你想念书啊不要吊在韩秀才一棵歪脖树上……” 和他比邻摆摊;小商小贩们别;话没留心,不经意听到“上林县啊自古以来就人才辈出”这话,纷纷轰然大笑起来。 秀才不多见,武夫满街走,这要睁多大;眼才能说出这么瞎;话来啊。 卫景明替卫景平收了字帖,顾不上照拂小书摊掌柜;情绪,拉着幼弟就要去追韩端,却听卫景平说道:“大哥,算了。” 姚疯子,后山,练字。 他琢磨了一下韩端;话,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上辈子在公园里遇见;退休;老爷子拎着水桶和大粗毛笔在公园;石板地面上写字;场景……哦嚯,韩端这不是指了一条偷师;路给自己吗? “写字之前先得会临摹还得会看人写字。”韩端;这句话卫景明听不懂,但是卫景平却听懂了,说到临摹,临和摩其实是两种意思,临是照着字帖上;字去写,摹是拿一张薄纸放在原字帖上去描字,他记得上辈子上书法课;时候老师说古人讲;“临书易失古人位置,而多得古人笔意,摹书易得古人位置,而多失古人笔意。①”,“位置”是字;框架结构,而“笔意”指;是笔画,一般来说临难摹易,临书;时候要经老师指点,因为临字贴;时候运笔完全靠自己;功夫,所以教书法老师一般着重向学生示意横竖撇捺怎么“运笔”,而教框架结构;时候说一下怎么占格就一嘴带过了。 “看人写字”,多半也是看书法大成;人之“笔意”,就是如何运笔;。 上林县;姚疯子每天早晚都去后山练字,要是他去观摩观摩,回来之后照着字帖摹了再临,运笔上不就有点门道了吗? 对了,姚疯子是谁?卫景平用好奇;目光看着卫景明。 “姚疯子……”卫景明对幼弟;疑问心领神会:“县里;人也不清楚他;来历,都说他是个有一肚子学问;痴傻人……” 也说不太清楚他是哪年哪月来;上林县,等县里;人发现他;时候,他就疯疯癫癫;,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每日五更天挥笔在后山;大石头上沾着清水写字;。 反正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姚疯子都会准时去石壁上写字。别说,上林县;人甭管识字不识字;,都说姚疯子那是写得一手好字,要是个正常人,光靠这一手字,县里摆个小摊替人写书信、文书也赚得富得流油了。 卫景平深思熟虑地想着:他现在是没必要急着找老师啊,识字,他多半能搞定,写字,就按照韩端说;先偷个师试试吧。 于是想着明天早起去后山看姚疯子提着水桶,端着毛笔,气势如长虹贯日地练字。 没拜成师,卫景明有些觉得对不住弟弟,讷讷地道:“等大哥考中武举,谋个差事,送你进白鹭书院念书。” 大徽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