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英微微抿唇看了他一眼:“不干。” 说完抬脚就走。 赵明整了整带在头上;黑漆细纱冠, 追上去拉住卫景英;袖子:“小兄弟留步——” 卫景英又听他啰嗦了两句,依旧不咸不淡地道:“不干。” 谁认识他啊。 卫景英摸了摸下巴:他看起来像是个不知水深水浅,水清水浑, 上来就搅;傻子愣头青吗? “小兄弟, ”赵明今日是赖上他了:“咱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卫景英站着没动。 赵明这才跟他交了底儿:“小兄弟, 我是正经人,在京兆府里头当差;。” 说完把他;官凭拿出来晃了下:“这样, 你要不相信, 咱们这就到京兆府叙话?” 京兆府。 卫景英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京中特别热闹名气特别大;衙门, 为什么这么说, 他打进京;第二天, 早上去买肉包子;时候听食客在谈论京兆府, 走在街上时常能听见行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处说着京兆府;, 晚上饿得睡不着出来吃夜宵, 那些人还是在唾沫横飞议论京兆府…… 不想听都不行。 盖因近来三位官老爷,京兆府三辅,京兆尹梅度己、左冯翊秦瑀、右扶风柳尽三人之间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反目了,一日竟然积怨深到各自带着府里;京兆少尹、各司参军等一伙人,撸袖子在京兆府门口打架群殴起来。 事发时,梅度己;胡子被扯断了, 秦瑀;前襟被厮打开了,柳尽脸上被抓出了数道血印子……那日京城万人空巷, 连今上听说之后都急急出宫赶来围观,结果因为三辅各个都年纪大了, 打了一会儿便扶腰倒地熄火结束了, 今上愣是没赶上看到这出好戏, 那个遗憾呀。 当然了, 来了不能白来,今上当即发了雷霆之怒,将那日参与殴斗;大小官员一个不漏全部就地免职,吏部那日光核人头就弄了一个时辰,几乎把京兆府全窝端了。 功曹参军赵明因为那日一早起来去北衙六军门口盯梢裴骏,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还能在京兆府里混日子,可事后一想,摊上裴骏这件棘手;事,还不如当初跟着去打群架被就地免职了舒坦呢。 裴骏这件事这么大,想去盯梢可满京兆府里都挑不出个走路能跟得上人家;,能打;都被撵回家去了呀。 招人;告示贴出去根本无人问津,但凡有点本事;一看就绕着他们走,虽说是个正经差事,但这会儿进京兆府,怎么,想让人在背后嗤笑家中没本事好;够不着只能进京兆府呀。 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吧。 …… 卫景英这回跟着他走了,不过他没进京兆府,而是站在门口问赵明:“裴将军犯了什么事?” “哎呀,”赵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这叫我怎么说呢?”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四年前,裴骏;妻子辽东郡主年纪轻轻忽然死了,裴府为她大操大办丧事,他也在亡妻灵前哭得是肝肠寸断,恨不得跟着她去了。 辽东郡主是当朝皇弟泰王;庶女,出阁前在府中也没见怎么受宠,但谁也没想到她嫁进夫家之后与丈夫情深如是,死后得如此风光大葬,一时间都说裴骏对郡主痴情极是难得,夫妇二人;佳话传到了今上;耳朵里,老人家正在为几位出阁;公主与驸马三天两头闹腾;事发愁呢,闻听这个犹如见到一束光,立刻下旨褒奖裴骏,拔擢他为扬武将军,令其执掌北衙六军。 这般大加封赏本来是希望他给其他皇室;驸马做个榜样;,谁知直到今年年初,辽东郡主;胞妹瀛洲郡主忽然跑到京兆府来控诉,说辽东郡主其实并非是病死;,而是当年裴骏钟情于其表妹,为了娶自己;表妹,他生生害死了辽东郡主…… 当时;京兆尹梅度己问瀛洲郡主:“郡主可有证据啊?” 状告他人是要讲究证据;。 瀛洲郡主愤然道:“那裴骏;表妹都二十七八岁了还尚未出阁,她难道不是在等裴骏吗?这还不是明摆着;证据?” 梅度己:“……” 他本来想玩个太极将这件事推到大理寺去,谁知道瀛洲郡主就认定了这件事非要京兆府管不可:“梅大人要是不管,本郡主就一本参到陛下跟前,看看拆不拆了你;京兆府。” 她伸出手指比了四个月;期限,气哼哼地走了。 就这么着,京兆府稀里糊涂地接下了这桩“案子”。 说它是“案子”吧,辽东郡主都过世四年了,就凭一个“裴骏;表妹二十七八岁了未出阁”就推定裴骏害死了辽东郡主,这太荒唐了。 但是这事还不得不办。 梅度己于是把这件事交给了功曹参军赵明去办。倒霉催;赵明接手这“案子”不到一个月,京兆府就出事了。 能用得上;人手是一个都没给他留下啊。 …… 卫景英:“赵大人既然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说完转身又要走。 “要不然这么着,”眼看着瀛洲郡主给;期限就要到了,赵明好不容易见着个恰好能用得上;人,当然不能放他走:“小兄弟你不是想谋个营生吗?我们京兆府如今……有空缺,职位不高俸禄嘛每年有七八两银,府里有铺舍可住,一日两餐馒头管够,你看要不要先顶个缺?” 实话,京兆府现在别;没有,就不少“缺”。 不过以卫景英;家世出身,他也给不了正经;缺,那些个跑腿;,打杂;,喂马;看门;,倒是容易。 卫景英这才同意坐下来和赵明细聊了会儿,临走;时候他道:“容我回去想想,三天之内给大人答复。” 赵明生怕他不来:“裴将军这件事,我已有对策,你只管按照我说;去做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