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王牌(1 / 2)

“顾夫子。”卫景平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冲了出来:“夫子——” 顾世安下意识地单手叉腰往旁边闪了闪, 而后斜着乜他一眼:“跑这么快不怕滑一下摔着撞人?” 撞到他老人家的腰还得了。 “夫子,”卫景平满脸堆笑:“好久不见想死……”想死我了。嗐话不能这么直白, 他赶忙改口:“许久不见夫子, 学生甚是想念。” 顾世安捂了捂手里的食袋,低低地咳了声:“有话快说。” 再不快点他的臭豆腐要凉了,一凉就不好吃了。 卫景平:“想请夫子给画两张画儿。” 顾世安眯着眼:“又要上新墨?” 卫景平:“是啊, 以前的渐渐卖不动了。” 顾世安换了个“所以又想薅我羊毛”的眼神盯着他半天, 而后懒声懒气地道:“卫小秀才,卫大掌柜, 我最近不缺钱, 不想动笔, 怎么办?” “夫子,”卫景平把嘴一撇:“您不缺钱啊?” 顾世安给了他一个“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缺钱”的表情:“不缺。” 近来白鹭书院生源不断,自然也就财源滚滚了。 “哦, ”卫景平也眯着眼睛看他:“府学里有个老秀才写了个话本子, 叫做《小尼姑成为冲喜侍妾后》, 故事那叫一个离奇啊, 啧……” 急中生智, 胡诌了个顾世安就好那一口的话本子名字。 他听了都觉得有点小羞耻。 顾世安闻言立刻一拍脑门:“你要画什么?” “夫子,我想画一张李靖,一张红拂女,印在墨上做成一对, ”卫景平道:“系列的名字暂且还没想好。” 顾世安挣扎了一下:“……” 就听卫景平又道:“要是夫子给画两张人物, 再送个名头的话, 我下次回来就送夫子一套完整版的《小尼姑》的话本, 如何?” 顾世安又挣扎了一下:“……” 听起来不算亏本。 卫景平拉扯着他的袖子:“夫子站了这么久, 进店去坐一会儿嘛。” 超殷勤的。 “这本之外, 你再给我踅摸一套新奇的话本,如何?”顾世安加码了。 对此,卫景平早有心理准备:“夫子给画得好,也不是不行。” 顾世安赶着回家享用臭豆腐:“作人物画急不得,我得回去琢磨琢磨,这样,你下次回来,咱们一手交画,一手交话本子吧。” 眼瞧着腊月临近了,府学没几日就该放假了。 “得嘞。”卫景平没那么甜地道。 他现在就得开始祈愿,但愿咸州城里真有跟说他说的类似的话本子,叫他一找一个准,拿钱就能买得到。 …… 卫景平又在上林县晃悠了四五日,过了八月十五,启程回咸州府学。 这回,他不用走东门了,拿着身份文书直接从南门进的府学,微风轻送院内香甜的桂花香气,夜凉如洗,桂花浮玉。 头一天晚上回来,是不想明日一早徐泓和傅宁看见他又要打趣,说这个那个的,他想低调一点儿,毕竟被冯耀抽到南院,他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的。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考前集训! 对,他和徐泓、方不语等人被抽调到南院,就是来这里集训待考的。等人数都到齐了,他数了数,一共十二名生员。 卫景平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知道乡试考中举人的比例很低,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低,换算下来,一百个人里头,大概只有五六名能考中举人,甚至到后来录取可能连五六名都没有,不得不说这也太卷了。 怪不得后世会有《范进中举》那样的名篇进语文课本呢,太能代表古代举业卷的程度了。 这回的夫子名钱子辰,是个五六十岁的美髯男子,双目如炬,处处透露出无可挑剔的严谨。 等他们安顿下来,次日就开始授课了。 是冯耀和钱子辰的组合,一个授诗,一个治经。 “这怕不是集中了咸州城里的王牌师资吧?”卫景平悄声自言自语地道:“还找什么名师啊,这俩老兄耽误不了我的。” 心中庆幸他的平台算是好的。 在南院,这回不是授大课了,而是每日列出时辰,一对一单独授课。而且每个学生做八股文什么特点,两位夫子都有记录,比如卫景平,钱夫子语:卫,经学功底身后,一题到手即能审察出其要义所在,再从不同的角度切入提炼,故其同题文也面目各异,精彩纷呈。 如徐泓,钱夫子语:重内容雅正,不会离经叛道,其所作八股文皆理明义精,中规中矩。又能讲究文气,其文雄浑浩荡,广博深奥,穷极雕镂。 方不语:博通经史,善于将经史融为一体,以史释经,故其文议论纵横,显得厚重遒劲,意蕴深长,回味绵长,抓人眼球。 …… 每个人的八股文特色,都被钱夫子记录分析得无比透彻,他说,要把自己的擅长和长处发挥到极致,轻易不要去尝试变换文风,尤其是想投某个主考官所好的举动,大可不必。 次次都有人想要投该科的主考官所好,结果到最后反倒画虎不成,弄巧成拙,所以钱子辰是不提倡他们去投机取巧的。 而后,等他们都领到了夫子的点评,接下来就是实操环节了。 一题到手,必将通章之书熟烂于心,能一字不漏地默写出来,细想神理,把握圣贤立言之意何在,琢磨出应如何别处心裁,才能使题目的旨意呈现在笔端,但落笔时千万不能作一刻至或血性粗浮语,而要斟酌取其衷,并以宽博有余之气一开一合,贯串其中。这样作出来的文章义理平正,词气坚决,少了血躁气,才能将主考官扣在“彀”中不出,你的功名才能到手啊。 卫景平似有所悟,谢过钱子辰:“学生谨记在心。” 钱子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