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就扫兴。 这次她本来在济南城已经待不住了,正准备这两日返回京城寻乐子呢,这日坐着车辇往大街上一过,恰好叫她听见路人交头接耳:“看见没,前头那穿青衫的少年公子是甘州府这科乡试的解元……” 秦绮素手掀开帘子一看,正瞧见卫景平映在落日余晖中的墨眉菱唇,顿时生出了玩兴。 但她此次出京带的侍卫不多,瞧着卫景平身边那大汉,还有那使花枪的小子,感觉身边那群银样镴枪头全上去也打不过,于是就想出损招,想要引开这俩打手,等打起来了,她再派人去捉卫景平弄进她的行宫。 结果过她的废物侍卫们去引了一个晚上那大个子的壮士,不仅没成功还叫解元郎跑了。 福州公主盛怒。 “殿下,他必是去京城了,”侍女出主意道:“咱们回京之后照样能找得到人。” …… 从上林县出来的第四日,卫景平踏进了京城的大门。他们来之前,京城里刚下过一场冬雪,今日雪霁初晴,放眼处红墙黛瓦甚是好看。 他立刻找了家客栈住下,沐浴更衣之后带着孔道襄的信打听着路去了周家。 名帖递进去不大一会儿就出来个熟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公子周美彦也认出他来了:“卫四?” “周公子。” 他二人同时拱手执礼。 几年不见,周美彦还是一张没受过社会毒打的脸,披了件金色镶边宝蓝底子五彩织银纹样缎面斗篷,眉间门带点儿纨绔气地把人让进了家里:“上个月秋闱之后我爹还提起过你来着。” 这回前有户部侍郎折戟甘州府秋闱,后有左丞相文婴亲自坐镇主持科场,甘州府此科桂榜可谓受人瞩目啊。 卫景平拿出孔道襄的信来:“叫周大人惦记了,我此次来是受甘州知府孔大人托付,要将这封信交给他。” 周美彦对官场上的人情来往交际没兴趣:“多谢多谢,有劳你了,我叫人拿到我爹的书房去就是了。” 卫景平得知周元礼不在家,见事情办完了,就要告辞,周美彦一把拉住他:“你刚来京城不熟悉,我明日带你去玩好不好?” 这时他家的院墙上扒上来个脑袋,叫唤一声:“美艳艳,明日去西郊场滑雪好不好?” 美艳艳。 卫景平憋着笑:“……” 别说,这名儿还挺符合周公子这通身的气质的。 周美彦对着墙外磨牙:“我家里来了贵客,花灼灼你等会儿再来。” 花灼灼。 噗啊。 扒墙那人跳了下去,周美彦又喊他:“吕兄啊,我这贵客你认识,回来走正门进。” 一眨眼的功夫就进来个披枣红缎面斗篷的公子哥儿,这人卫景平也认识,就是几年前同周美彦一道去上林县找老姚的吕栋。 后来卫家人押墨去甘州府送货的时候还巧遇过吕栋一面,当时他大嫂韩素衣还打趣过卫贞贞和这位吕公子。 可后来就没有下文了。 想也是不可能的事,京城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人家京城的大户人家怎么会聘个偏远之地毫无家世的媳妇儿,那得被人耻笑到何等地步啊。 吕栋定睛一瞧就认出卫景平了,笑道:“你这次来京不会是中了解元被举荐来国子监读书的吧?” 卫景平道:“正是。” 吕栋赶紧拱手离他远了点,对着周美彦说道:“国子监揽了卫四这个英才,以后你爹我爹见他这么小就进国子监读书,少不得夸他,又少不得骂我俩没出息了。” 周美彦摆手,满不在乎:“不多这一顿骂。” 早习惯了,反正每回支个耳朵听听就得了,妨碍不了他接着吃喝玩乐的。 他问卫景平:“既都认识,明日一道去滑雪吧?对了,你们家就你一个来的,卫三来没有?” 卫景平说他三哥来了,但是他们有事要办,实在不能同他们去玩,推辞之后就从周家出来了。 翌日一早,他去了京城的国子监。 位于京城国子监街的国子监是这个朝廷最高级别的学府,面南的正门叫集贤门,国子监里以师为官,从祭酒到一般的夫子都是朝廷命官,能进到里面念书的学生都不是一般人,要么是京中高门世家的学问出众的子弟,要么是各省举荐上来的解元甲科,去了这里面,不仅吃住等花费由朝廷来承担,每月照例还能领到属于举人的福利,银子和米面等等,待遇非常不错。 但是在国子监念书很不轻松。 考试很频繁,每月一考,每半年一大考,考经义,刑律,还要考诗赋,考得好,能从条件较差的宿舍搬进条件较好的,还能当学录参,据他所了解,就是给在国子监任职的大儒当助教,管理其他学生啥的,考中进士之后还能直接被大儒举荐安排个好官位,但是一旦考不好,就得收拾东西再搬回条件较差的宿舍,更落后的,就要被除名了,哪里来的请再回到哪里去吧。 而且国子监里的规矩甚严,大儒,学录参,密切关注着国子监学生的一言一行,言行不严谨,背诵不熟,功课不做,无故外出,请假超时,跟同窗闹别扭,都属于犯了国子监的学规,犯了学规就要被罚钱,严重了还会被劝退。 细想挺严苛的,压力也很大。 卫景平绕着国子监转悠了一圈,举棋不定,因而又揣着举荐信回客栈去了。 …… 周家。 周元礼回到家读了孔道襄的信,心中说道:这可巧了。 孔道襄洋洋洒洒地写了足足两页的信来做媒,可见是不知他的外甥女是姚家的孙女,更不知卫家和姚家的关系了。 回忆起三年前在甘州府主持院试时见到卫景平的情形,他不经意点了下头:嗯,算是个好后生。 何况今科乡试又中了解元,风华正茂,堪为姚溪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