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拍着翅膀在他眼前缓慢地飞了一圈。 哦,卫景平懂了,它是在说卫景川太慢了,它等不及先飞过来了。 卫景平屈起手指弹了弹它:“小心哥拔光你的毛。” 一人一雕“交流”了片刻,卫景平又拿出地图来看,还顺手拿出本子来,将途中所见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了下来。 记到浊河的时候,他想:如果汉时曾是水乡泽国的张掖郡如今都缺水,那龙城郡必然也有用水困难的问题,他到了,头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水。 一路西行过来所见的行脚商和商队并不是很多,可见朝廷并不怎么做北边的生意,这怎么行,没有商品流通,哪儿来的钱呢。 还有是不是遇到的各处赴龙城郡的兵丁,跟他想象的也不同,跟上林县校场上的儿郎一比,几乎可以说是“乌合之众”了。 等他记录完这两天在张掖郡的所见所闻所想,门外一声马嘶鸣,卫景川赶到了。 卫景川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在路上还混了个搭档,那是个穿青衫带方巾蓄着五柳美髯的中年男子,他生得身材高大,浓眉细目,举手投足一派儒雅通透之气,他身后跟着两辆马车,一辆看着是载人的,最后一辆上面堆满了重物,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儿,想来是药材了。 卫景平正在疑惑此人是做什么的,前头一辆马车里有人撩起帘子唾了一口,指着青衫男子的鼻子大骂:“阿珏你个臭小子诓我来这个鬼地方,冻死我了……” 阿珏。 听闻新任龙城郡太守名叫柳承珏……卫景平见那青衫男子气宇不凡,想来他就是自荐愿往龙城郡担当太守的柳承珏了,赶紧拱手一揖道:“在下是甘州府的卫景平,敢问可是柳大人?” 卫景平在心里嘀咕:这人应该比他提早一个月动身,怎么现在还没走到龙城郡,难道他不急着赴任的吗? “正是本官。”柳承珏拱手还了礼:“我已听你兄长说过你了,你是甘州府秋闱的解元。” 他来的路上马车陷在沟坎里出不来,恰好遇到卫景川打马路过,见状就跳下马来用大到帮他将马车轮胎给别了出来,又一问都是去往龙城郡的,干脆就结伴同行了。 见卫景川这么魁梧高大,想着卫景平卫解元也一定是个敦实男子经得住西北的风霜,没想到一打照面,对方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这可让柳大人唏嘘不已。 心道,他们粗老男人来这里吃风沙就算了,你这般人物要是被吹打一番,来日黑皮糙相的,岂不是叫从前见过他的闺秀们心碎了一地。 这时马车里面扔出来个土疙瘩,照着柳承珏就打:“臭小子你还走不走了?” “马上就走,”柳承珏跟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二叔你别动怒啊,怒伤肝,得了病医者可是不自医的哦。” 车里坐的须发花白的男子是他二叔柳仲喜。 卫景平讶然道:“柳先生是大夫?” 柳承珏点了点头道:“我身体不好,到哪儿都得带个大夫。” 说完拍马车里那位大夫的马屁:“是吧二叔,我得的是疑难杂症唯有二叔能治。” 卫景平憋住笑:“……” 看来柳承珏拿了龙城郡太守的任命书之后专程回了一趟原籍,把自己当大夫的二叔给哄来了,心道:龙城郡那不毛之地一下子去了那么多人,很多人提着心劲长途跋涉,到了地方心劲一松难免要生病,一旦生病,要是缺医少药的,就只能看天看命了。 而朝廷也只遣来几名随军的军医,人家自然顾不上百姓的,所以柳承珏事先想到了这一点儿,没有即刻赴任,而是回去“请”了一名大夫来,看后面的马车上载着的药材,想必是他采购了带往龙城郡以防有人生病了得不到医治的。 虽然与柳承珏才见这么一会儿,但他带着大夫和药材上任的事让卫景平立马觉得此人十分可靠,他没来错龙城郡,更没投奔错人。 这时候天空黑沉沉地压下来,片刻功夫之后就飞舞起鹅毛大雪。 “走吧。”柳承珏被他二叔催促着,大手一挥:“天黑之前就到龙城了。” 说罢他翻身上马,牵着马缰还骂骂咧咧这鬼天气个不停。 卫景平也披上披风骑上马,一行人由金灿灿飞在头顶欢乐地嚎叫着助兴,飞速往龙城郡方向行去。 马蹄踏在路上,飞扬起一阵阵沙土。 “这地方雪不少,怎么就这么干呢?”柳承珏方才骂娘的时候被风吹了一嘴沙土,吐了半天才又能张口说话。 他真是不解。 卫景平说道:“柳大人请看这落雪,最后都去了哪里?” 柳承珏低头往地上看了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冬日常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的降雪,但雪落到地上来不及融化,很快就被北风卷了去,整整一个冬季下来,到明年开春,能留在地里的雪不多,土地得不到水分的滋养,春日又要被萌发的草皮吸收水分和营养,越来越干,最后用手一抓就是一捧随风乱飞的土粒儿,长年累月下来就慢慢荒漠化了。 而龙城郡近在咫尺的当地人叫大玉山的一座山脉,遥望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阳光下反射的光能灼伤人的眼睛,似乎方圆多少公里将的雪全都堆积到了大玉山脉之上,卫景平心道:土地上之所以积不起来雪,在于雪不化冻因此凝结不到土地上,将大玉山上的积雪铲下来,用铁锹拍瓷实了打在地上,覆盖几层雪被,到明年开春土地得以滋养,再春播的话就容易多了。 他心中生出这个念头,但没有即刻说出来。 …… 龙城郡中。 顾世安拎了一只水桶,和书童顾小安在冰天雪地里围在井水沿上笨拙地汲水。本来郡中的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