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队商贩牵着马匹走近了,卫景平扫过一眼,马群中大概有三两匹枣红色漂亮的小母马,他抑制着心里头立刻交钱买下牵回去的冲动,一脸平平“我不缺马可买可不买”的模样,就怕人家狮子大开口,卖他天价。 “请问这里是龙城郡的马市吗?”商队之中一个风尘满面的中年大叔哑着嗓子问道。 “是——”绰耶懒懒散散的应了声。 中年大叔上前一步:“你们是?买马的?” 除了这二人,偌大的马市耶看不见别人在这儿等着的。 卫景平点了个头:“是,我们是。” 中年大叔问道:“我们带来的这些马匹,你们要不要?” 卫景平给绰耶使了个眼色,请他去看看他们带来的马怎样。 绰耶眯缝着眼睛去马群里转悠了一圈,回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河曲马,更没有大宛马,都是杂种,不好。” 贩马的中年大叔吃惊:“你们想买河曲马?” 那他们可贩不来。 就算能贩得到,一匹河曲马价值上百两银子,走在路上要是被打劫了,他们不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嘛。 卫景平也想到了这处,但他依旧说道:“河曲马和大宛马我都想要。” 贩马的中年大叔有些无奈:“我们贩不来。” 卫景平心想:你们贩不来,有人能贩来。 他说道:“龙城的马市才开,你们是头一家来的,总得叫你们做笔生意吧,大伯,你那三匹枣红色的母马怎么卖?” 大叔见来生意了,精明地笑道:“公子眼光真好,这三匹枣红色的母马虽然不是品种马,但身体结实,好伺弄,驼东西什么的好用着呢。” 绰耶瞪他一眼:“问价钱呢你扯这么多干什么?” 大叔吓了一跳,赶紧报了个价,绰耶悄声跟卫景平说道:“比北夷马市上的同样的马高了两成左右的价钱。” 意思是还可以讲讲价。 但是马贩子也不算漫天要价,留出来的那两成价格,大抵是让买主讨价用的。 卫景平点了个头,他问马贩:“大叔,这三匹母马外加那两匹纯黑色的公马,您算算一共多少钱?” 贩马的大叔报了个数。 卫景平说道:“好,你们把马牵过来吧。” 他没有与之讨价还价。 或许等这一队马贩子在他这里赚了钱,传出去,那些手里有好马的才会闻风而动,踊跃向龙城马市涌来吧。 所以龙城马市的头几次买卖他打算当冤大头。 叫卖马的都知道他这里出价高。 商贩本来想着卫景平还要压一压价格的,毕竟这人看上去也不像特别急迫要买马的样子,没想到他们叫一口价,他就给这个价,真是百年不遇的好生意啊。 商贩们赶紧把马匹牵过来,领了银子,欢天喜地地走了。 这边,等买了无匹马牵回来,绰耶一直对卫景平冷嘲热讽:“你看那人拿着银子走的时候有多开心,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遇上你这么大方的财主了。” 卫景平不理他这话茬儿,他一边抚着小马儿的马鬃一边说道:“九王子殿下,这几匹马就交给你和你的兄弟们了。” 绰耶连连摆手:“卫四,卫主簿你不答应我了吗?我兄弟们给你养马,我跟卫三去当捕快,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卫景平:“……” 这厮倒打一耙了吧。 谁答应他了。 “九王子殿下,”卫景平说道:“你还得先去喂马,等马儿喂好了,柳大人一高兴,才能允许你当捕快呢。” 这事儿是他私下里能决定的吗。 绰耶沮丧地撇嘴:“卫主簿,你帮我在柳大人跟前说个人情吧。” 卫景平:“这个我答应你,我保证不让殿下久等,如何?” 绰耶牵着马往早就搭建起来的马场去了:“卫主簿,纪大将军那边你去说说,叫放出我几个兄弟来。” 这一下五匹马,他一个人那里喂得过来。 “得嘞。”卫景平又跑去找纪东风。 开春开窑烧砖,建好了房子之后,纪东风已经想着筑城墙的事了,他想着这么大个龙城郡没个城门城墙,总看着不是个事儿,此时,他正在带着戍守的将士们在修筑城墙呢。 卫景平说了来意,纪东风便叫副将裴随带人去提了七八个北夷俘虏来,送到了马场。 这几个人先前听说老北夷王被杀,他们回不去王庭之后,又见这边有吃有喝的,日子过得舒坦,慢慢就没了逃走的心思,他们和主子绰耶一样,只想混口饱饭吃,倒也老实。 “马场是每十天吃一回肉,饮一回酒,”卫景平说道:“除此之外想吃肉喝酒就得你们自己出银子买了。” 交代完各种事宜,他才匆忙回去。 到了家中,桌子上放了几个粽子,卫景川坐在边上看小人书:“又这么晚……才才回来。” 卫景平笑了笑,拿起粽子剥开吃了:“哪儿来的,还不错。” 卫景川:“柳大人给……给的。” “明个儿瞧见他替我谢谢他。”卫景平说道。 也不知柳承珏心心念念的那件事有进展了没有,可惜他明日一早要去象峰书院听陆谵授课,跟柳大人打不着照面,没办法打听一二。 …… 五月二十九日,宜婚嫁。 顾世安与阮惊秋订于这日完婚。这是龙城郡置郡以来办的头一桩大喜事,别提有多热闹了。 当晚,等顾世安大宴完宾客被众人推进洞房,看见阮惊秋坐在喜床上,红盖头还没揭呢。 顾世安赶紧拿喜秤挑了那盖头,痴痴看了新娘子好一会儿:“累不累?” 他蹲下去将阮惊秋脚上穿的绣鞋脱掉,听她小声“嘶”了下,拿起她的双脚一看,脚面都红肿了。 他今日穿着新靴娶了一天亲,双脚还有些发胀呢,何况是她,哪里经得住站了这么一大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