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道:“事情过去了这多年,冢宰还是不依不饶,再说当初那事,我觉得哥哥也没做错呀!” 陆延友叹口气道:“终究是我悟性不够。” 戴益光摇头道:“兄弟我多喝了几杯,有些话说了,哥哥你别介意,咱们兄弟就是太守规矩,才总让那些不守规矩的人欺侮,且说说当初那事,不管怎么看,错都不在哥哥……” 酒宴散迄,陆延友和徐志穹告辞。 回了京城罚恶司,陆延友拿出了戴益光给他的罚恶子令:“这东西,你带在身上,危难关头,慎重处置,说实话,我真心看不透戴益光的心思。” 徐志穹接过子令,想了片刻道:“我看滑州罚恶司里,六品判官遍地都是,五品判官也不稀少,这排场远胜过京城,滑州罚恶司向来如此吗?” 陆延友沉默片刻道:“你去过涌碌罚恶司,还记得那里的情形么?” 徐志穹点点头,他对涌碌罚恶司的印象非常深,那座罚恶司的萧条,曾让徐志穹为北境的同道感到心酸。 陆延友道:“我十五年前,去过一次滑州罚恶司,当时正是为了送戴益光上任, 当时戴益光刚升五品,本想在赏善司谋个差事,可赏善大夫不肯收他,便被冢宰给安置在滑州罚恶司了, 当时的滑州罚恶司,和涌碌罚恶司的状况无二,甚至比涌碌罚恶司还要萧条些,六品判官一个没有,七品判官有三个, 八品、九品的判官在籍的有十几个,可他们一年到头也不来罚恶司一趟,仔细一问才知道,有人已经兼修了别的道门,不把咱们道门当主业了,还有人干脆放弃了修行,找个营生好好过日子。” 徐志穹皱眉道:“北境地广人稀,生意难做,倒也说得通,滑州一直是繁华之地,想赚几个功勋,应该不难吧?” “怎就不难?”陆延友苦笑一声,“繁华之地,判官之间更需要照应,因为人越多,狠人越多,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尤其是在八、九品的时候,修为不高,干的还都是杀人的生意,若是没人照应,稍微留下点手尾,这条小命就难保了, 你入品之后,夏琥和钱立牧就一直照应着你,再加上你身份特殊,本就是提灯郎,有些麻烦事你也遇不到, 可当时滑州的判官,日子可就过的苦了,七品判官都躲在罚恶司里不出去,八、九品的判官零星散落在凡间谁也顾不上谁, 杀个恶徒,全靠自己拼命,杀完之后,既怕官府追查,又怕同伙报复,提心吊胆,赚着几十个功勋,升品遥遥无期,生死却在须臾,且说谁愿意修炼咱们这道门? 当时我把戴益光送到滑州,我走的时候他又来送我,走一路他哭了一路,一直让我想办法把他带回京城, 哪成想这些年他出息了,滑州罚恶司被他经营的有模有样。” 徐志穹道:“政绩如此突出,他也该升赏善大夫了。” 陆延友笑道:“这又不是做官,看什么政绩?想升四品,终究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等你到了五品,我再把手段传授给你。” 徐志穹看着陆延友,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想了片刻,终于回忆起来,他确实有件重要事情需要陆延友帮忙。 他把议郎印递给了陆延友:“我都六品上了,是不是该换个中郎印了?” 陆延友眨眨眼睛道:“这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徐志穹是想早点说出来,当初冯静安掌管罚恶司的时候,他没法说,等陆延友掌权之后,却又不好找,好不容易找到一次,话到嘴边,思维又断线了。 陆延友拿上徐志穹的议郎印:“走,跟我去匠人坊。” 在罚恶司的西北角,有一座工坊,里边有三个特殊的判官,一个七品,两个八品。 这三位判官有三个共同特点。 一是他们都兼修墨家,懂得工法。 二是他们都犯过规矩,受过重罚。 三是他们都被罚怕了,无论推官、议郎还是主簿,什么样的生意他们都不敢做,于是他们选择了最稳妥的修行方式,在罚恶司当匠人。 当匠人也能赚功勋。 陆延友把徐志穹的议郎印交给了一名匠人,简单吩咐几句。 匠人带到工坊之中,捶打了两个多时辰,把议郎印变成了中郎印。 陆延友接过中郎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凭票,递给了匠人。 这一枚中郎印,值十个功勋。 徐志穹没觉得有什么变化,无论材质和形状都和之前的议郎印差不多。 最大的区别就是分量,中郎印差不多有议郎印的两倍重,除此之外,颜色略微有些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