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轻叹了一声,“罢了,你莫怪我行事不周便好。” “母亲只管操办。”沈南珣说完还对翠芝说,“去晚霜苑请二太太来一趟。” “不是我们争这个面子,这也是蓁姐儿的脸面,这是为她办的第一件事,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大吉之礼,办是一定要办的。”赵氏说。 “全凭母亲安排。”沈南珣恭敬地说。 在此之前,沈南珣其实觉得办不办都无甚关系,可听赵氏一讲确实是这个礼。 洗三礼,一说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曰祈祥求福,一生顺遂。 这不光是长辈对孩子的祝愿,也确实是产妇和孩子的脸面。 若是不办,只怕不出三日,整个京都都会觉得定西郡王府不喜姐儿,将来姐儿在勋贵圈子里也怕不好走动了。 二太太来得很快,满脸堆笑。 “劳二娘子走一趟了。”赵氏说。 二太太刘氏挽着赵氏的手,“伯母可是见外了,我本就该来拜见的,只是怕耽误了嫂子和伯母亲香,碍了你们的眼讨了嫌罢了。” “二娘子说笑了,此番过府,给二娘子添麻烦了。” “伯母可别那么说,往日我娘家三天两头地来,嫂子可没少料理,我这总算等到报答嫂子的时候了。” “你们妯娌亲亲热热可再好不过了,找你来呀,是想和你商讨一番洗三礼的事。” 刘氏连声说:“伯母快别说商讨了,你直接交代我便是了,我是个不会安排的,做事还算勉强过得去。” “我便也不与你客套,洗三礼咱们就简单办一办,请一请亲近的几家便好,余下的人家满月再请。” 刘氏点头,“正是正是,姐儿的好日子,办是一定要办的。” “郡王府亲近的人家老身初来并不了解,还须二娘子操持,另外再请一请我内侄一家便好。” 刘氏点头,“这我晓得,赵家娘子常常过府。” 刘氏接着说:“我可得给我娘家也讨讨姐儿这个彩头了。” 赵氏拍着刘氏挽着她的手,“自是要请自是要请的,若是亲家太太无甚要事,便来打发一日。” “知道伯母来了,我娘便是有事也是要来与伯母叙话的。” 赵氏不自觉又高看了刘氏一眼,果然玲珑,这样的人儿,幸好无心掌家,要不然自己那个痴儿怕是讨不了好。 “伯母可还有交代?若是暂无我便先去安排人送帖子了,叔父府上也得送一份,只怕叔母不会过府,端午家宴叔母都未能下床。” “可是病重?”赵氏问。 刘氏摇头,“重也算不得重,沉疴作怪,稍微走动两步便乏力不振、头晕目眩站立不住,若是坐着不动便又好了。” “如此便好好歇着,姐儿是晚辈,不争她的礼,帖子却是得送到的。” “伯母放心,这点事误不了。” 陆风禾精神恹恹地听着,想起早间接的帖子,“丽娘别忘了给刘姐姐送帖子。” 刘氏单名一个丽字,要说年纪吧,她和陆风禾差不多大,可出嫁从夫,刘氏又得喊陆风禾嫂子,陆风禾便都直呼刘氏的名字。 “嫂子莫要操心,我姐姐最是爱凑热闹,就算我不给她送帖子,她也会钻我娘的车跟着来的。” “刘姐姐惦记着姐儿,我们姐儿也要请姨姨吃席的。”陆风禾说的是早间刘氏姐姐送贺礼来的事。 陆风禾说完又说:“娘,郭世伯大儿子早间送了拜帖来,说是明日过府探望,不若直接送分帖子,请郭伯母来与你说说话。” 郭维昌老妻也是江南人氏,是金陵程家女,论起来与陆风禾婶娘陆三太太还是堂姐妹,与赵氏也算得上闺中好友了。 赵氏应下,“既送了拜帖,那便请来,让你四哥和九哥跑一趟去。” 刘氏见无事要交代,便要告辞,“我是个没甚章程的,我先安排下去,恐怕耽搁下去我又忘了事。” 赵氏也不留,“你自去,莫要管我。” “伯母若是想起未尽之事,命人寻我便是。” “知晓了,你辛苦了。” 刘氏起身又说:“嫂子往日都是小厨房,近日人多小厨房怕是忙不过来,我着大厨房做些送来。” 陆风禾拉拉刘氏的手,“你总是事事周全。” “快歇着,伯母来了你也莫操心,你便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余事莫管。” 陆风禾应下,“每次都是这么几句,我都记着呢。” “罢了罢了,再说有人要嫌弃了,我先走了。” 刘氏一走,赵氏欲言又止。 陆风禾问,“娘要说什么?” 赵氏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你妯娌说得没错,余事莫管,娘和哥哥们都来了。” 陆风禾点头,“嗯,娘,我好想你啊。” 赵氏点点陆风禾的脑门,”痴儿,你都做娘了。“ “我做娘了又如何,娘都做祖母了,还不是外祖母的女儿。” “说不过你,快歇歇神,说了着半天的话。” 陆风禾依言缩到被子里,一手伸到外面拉着赵氏,闭上眼睛,直到呼吸声都平稳了,手一点都没松开。 陆风禾真的累了,看到赵氏和陆四郎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不必事事操心,也不用处处周全,反正有娘和哥哥在,又看到嫂子们关切的眼神,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闺中,回到了只要自己欢喜余事有人周全的日子。 赵氏也定定地看着女儿,三年未见了,女儿颜色更鲜艳了,出嫁时还是花骨朵一样的姐儿,现在盛开了,便是粉黛不施衣裙不妆也丝毫不损颜色。 头发长长了许多,大约有日子没有篦过眉了,眉尾有些杂乱却更显鲜活。 赵氏用手轻轻地一点一点抚过陆风禾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把陆风禾的长相重新在心里再刻画一遍。 沈南珣站在屏风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