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福安,其他屋内伺候的人都放轻脚步出去了。 路顺走到沈南珣身边,哪怕没有外人,他依然用很小的声音说:“昨夜胡大人死了,早上才发现。” 说完还补充,“我们的人先把消息送了回来,现在消息还未往京中送。” 沈南珣皱眉,“怎么死的,闻家?” “发现时塌上还有妓子,妓子确实是从闻家拿了干股的楼里出来的。” 福安大为震惊,“闻家已经狂妄到谋害朝廷命官了吗?” 路顺没有说话,只是在等沈南珣示下。 “派人盯着胡大人府人,无论如何不可出手。” 沈南珣想了想,让路顺侧耳过来,“再放出话去……” 路顺不解,以为主子是为了面子不至于丢得太彻底。 眼见快夏至了,日子一天比一天热,正午一过,街市上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陆家人丝毫不顾烈日当空,收拾好东西便陆陆续续往顺河坊搬,赁下的几辆马车往来五六趟,总算把东西都搬完了。 陆家没有深更半夜搬,更没有掩人耳目,前脚开始搬,后角坊间的传闻就出来了。 陆家堪堪全部进府,还未收拾,郭夫人程氏身边的嬷嬷就上门了。 赵氏接待了林嬷嬷。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赵氏十分不解。 林嬷嬷见过礼,“我们二郎在磐楼遇上了九郎君,便差了人回去禀报。” “你们有心了,今日忙乱,改日请你们夫人过府。” “夫人果然与太太情同姐妹,说得话都是一样的。”林嬷嬷声音爽利。 “夫人说太太一定这样说,择日不如撞日,她已经让二郎君在磐楼定了席面了,完些会送到府上来,我们府上也过来凑个热闹,就当是恭贺乔迁了。” 赵氏连连拒绝,“这可如何是好。” “太太莫要推辞,已经定下了,老奴只是先来与太太言语一声,免得府上又做准备。” 赵氏看着院子里杂乱的箱笼,只怕厨房晚上也难开火,但新居第一顿,确实马虎不得。 “罢了,那就替我先谢过你们夫人和二郎君了。” 赵氏也不推辞了,程氏不是外人。 况且从陆家出来的官员不少,但走到高位,了解了内情还能与陆家往来密切的不多,能把这份往来摆在明面上的就更少了。 林嬷嬷传完了话没有多留,径直告辞了。 赵氏看过睡得香甜的女儿和外孙女。 约莫天下父母都一样,儿女平安喜乐才是第一位的。 陆九郎带着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下晌了,早就过了孩子们歇晌的时辰。 枍哥儿见到赵氏就扑到赵氏怀里,“外祖母外祖母,这里就是外祖家了吗?” 赵氏擦擦枍哥儿脑门上的汗,“对,这里也是外祖家。” 赵氏刚想开口安慰一下枍哥儿,在外祖家住与在自己家一般无二。 没想到枍哥儿居然欢呼了起来,“太好了,枍哥儿也能住外祖家了,枫哥儿总去外祖家小住,现在枍哥儿也能住外祖家了,枍哥儿要在外祖家住更长的时间。” 赵氏笑孩子的想法果然与大人不一般,“外祖家也是枍哥儿的家,枍哥儿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枍哥儿郑重地点头,“嗯,碧荷姨姨说娘亲和妹妹在午歇,枍哥儿也要跟池哥哥午歇去了。” 赵氏交代孙子,“今日搬家忙乱,池哥儿要带好弟弟妹妹。” 池哥儿应下,“孙儿知晓。” 清姐儿凑过来牵住枍哥儿,“祖母,清姐儿也会照顾弟弟的。” 赵氏把三个孩子又夸了一遍,才放孩子们去午歇。 日头偏西,府上也规整差不离了。 每位主子都带了一两个下人,加上陆风禾从郡王府带出来陪嫁,收拾起来还是很快的。 陆二郎让人去街市上买了绿豆冰和糖水回来给忙前忙后忙碌了一天的下人。 余姑姑严格说来不算陆家的下人,可越和陆家人相处,她越能明白陆家为何能成为世族之首。 陆家守礼却不循旧,严格却不苛责,懂得一家人守望相护,更懂得如何体恤下民。 赵氏倚在圈椅里抱着外孙女和陆风禾说着中午与郡王爷商议的结果。 陆风禾预料到了沈家不会轻易同意的,不过她也打定主意了,既然离了沈家她也不会再回去了,哪怕还顶着沈家妇的头衔。 反正她也没打算再嫁,她守着两个孩子,好好教养孩子让孩子们平安长大。 陆家护得住她,也护得住两个孩子。 最后急的肯定是郡王府和沈南珣,至少珣南珣的外室子等不得,郡王府也得后继有人。 陆风禾不是没想过先派人去找找沈南珣的外室,找到沈南珣的外室握在手里,不怕沈南珣不和离。 可她上辈子活得实在太糊涂了,还是下人听外室子的口音猜出了外室子大约是在利州路长大。 利州路可不小,陆风禾甚至不知道外室姓甚名谁,只是到外室子的年纪,只怕连孩子的名字都是入府沈南珣才给取的。 就这想找到人谈何容易,陆风禾细细想过,这样去找,多半是劳民伤财还无功而返,于是放弃了,只等孩子再大些,沈南珣总是要带回沈家的。 陆风禾听了赵氏的话,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沈家同不同意的于我无甚大碍,只要离了那家人我就舒心了,等回了毗陵,那就更舒心不过了。” “不和离怎么行!”赵氏惊呼。 陆风禾开解母亲,“不和离难道我就不能回毗陵了吗?” “你这是什么胡话,毗陵什么时候不能回。” “那就是了,回了毗陵天高皇帝远的,他沈家能奈我何?” 陆风禾又想了想,“不和离嫁妆不能全部拿走,至少白露苑那些家具器具就没发都带走了,怪可惜的。” 赵氏被陆风禾逗笑了,“那有什么了不得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