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斯跳下车辕,两步跑到台阶上,低了赵氏她们两级,几乎与赵氏平时,“见过姑姑,表妹怎么还是这般颜色,真真一点没变,比表哥年前给你送节礼更鲜亮了些。” 自陆风禾嫁到京都,赵家几乎每年都会给陆风禾也送一份节礼,就算陆家落寞了,赵家的生意也渐渐不大好做了,可赵家给陆风禾的节礼从来都是实实在在半点不见敷衍。 “表哥怎么黑了这样多,显得牙都白了不少。”陆风禾难得皮一下。 赵明斯笑意不减,瞪了陆风禾一眼,“哥哥不在外面奔波,妹妹哪里有这样好的料子穿。” 没错,陆风禾身上的料子几乎都是赵家送给他的,是不是赵家出的料子,是不是他给陆风禾送的,赵明斯一眼就看得出来。 赵氏自然是乐于看到侄子同自家孩子亲近,“好啦,你阿爹媪婆呢?” 那边马车也挺稳了,赵明斯娘子掀帘从马车上下来,“姑姑,表妹你怎么出来了,这刚出月子,风口站不得,快些往里面避一避。” 说着赵大娘子就拉着陆风禾往门房那边靠。 赵明斯皱眉,“听你表嫂的。“ 陆风禾这才有空见礼,“表嫂。“ “你大表哥说得没错,怎么妹妹这生了两胎了颜色倒是鲜亮了。“ 赵氏骂自自己侄子一句,“也不顾着惠娘些,自顾自跳了下来,你倒是拉一拉惠娘啊。” 赵大娘子拉着赵氏,“不碍事的姑姑,斯郎他这是有日子没见姑姑和表妹了呢。” 赵氏又说赵大娘子,“你啊,处处让着斯哥儿,你看他现在着无法无天的泼猴样。” 赵大郎赵明斯同娘子何惠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何家是江南四路最大的蚕丝商了,不光到处收蚕茧回来缫丝,自己家也有很多庄子很多地种桑养蚕。 赵家既然是做丝绸的自然要与这样的人家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这一来二往的,两家不光在生意上互惠互利,私下往来也渐渐多了,到了赵大爷这一代两家的子弟已经是兄弟相称了,而赵大郎同何惠的婚事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赵大娘子握着陆风禾的手,“禾娘受累了,黄氏这事做得,你放心,昨日你外祖父何舅舅便训斥她了。” 何惠大小打交道的多是庄子上的佃户、养蚕女,说话办事十分妥帖,总是让人忍不住亲近,从来不会有距离感。 可她称黄文珊黄氏,足见在何惠这里的是非和亲疏。 “不碍事的表嫂,莫伤了你们妯里的情分。” 何惠不甚在意,“情分也要看有没有那么福气,你与她这样要好她都能如此歹毒……” 陆风禾与何惠相识也很早了,只是何惠与赵明斯订亲以后才往老多了些,至于黄文珊,那时候几乎与陆风禾形影不离,有时候陆风禾去苏州赵家都会带着黄文珊一起去,自然也在婚前就认识了何惠。 “你啊,打小就这样,受了委屈只是瘪瘪嘴,别人问才说,回头又在被窝里鼻子。”赵明斯回头说陆风禾。 陆风禾气得想打人,“我才没有,别瞎说。” 赵明斯很敷衍地说:“是是是,你没有。” 陆风禾这次是真的想打人了。 后面马车上的人陆续下来了。 “大郎,你多大人了,还总惹禾娘。”赵大太太从第二辆马车上下来,已经与赵氏见了礼,听到兄妹两个的对话就说。 禾娘看向赵大娘子,“大舅妈,你可要说一说哥哥。” 赵大娘子笑,“你与我说不如与你嫂子说,这哥儿不都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啊,你嫂子的话比我管用。” 这下何惠被闹了个脸红。 说实话,看到这幅场景,陆风禾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谁不希望与夫君恩爱和睦呢,只是有这样好命的又有几个。 赵大爷伺候着赵老太爷和赵老太太下了马车,这时陆老太爷也到了。 “亲家公近日可好?”陆老太爷问。 赵老太爷不大客气,“好,怎么不好,吃得好住得好,还能有什么不好。” 陆老太爷很是无奈。 赵老太爷心疼女儿,陆老太爷也要顾着整个陆家啊。 赵老太爷说这两句话也是有缘由的。 赵氏刚刚嫁到陆家的时候,那时候陆家甚至连东西二府都还没分,一大家子人朝食夕食都在一块用,赵氏是秋天成的亲,没多久就到了冬天,哪怕在南方,冬天能吃到的瓜果蔬菜也是有限的,加上陆家那么一大家子的开销,并不会时常买一些价高的东西来吃。 赵氏吃了一个冬天就有些按捺不住,就传话给赵老太太,让她接着送节礼的名义送些新鲜吃食进来,单子都列了一长串。 赵老太太也确实按照赵氏的单子送了来,吃在一起,各家送来的节礼也都归到中公,看到赵家送来节礼,有人欢喜有人愁。 比如大太太就很惆怅了,她娘家只是一般氏族,论财力算是妯里几个里最弱的,而且,赵家送这些东西来,这不是明摆着说她管家不太行嘛。 高兴的大概就是二太太了,她娘家不是氏族,原本是做生意了,有些积蓄,家里也出了些读书人,她也有些吃够了冬天翻来覆去那几样,虽然换着花样做,但再多的花样,原材料不变也很腻味。 赵氏让娘家这样送,她能跟着沾光换换口味不说,往后她也能让娘家这样送节礼了。 陆老太爷那时候岁数也不大,正是气盛的时候,就让老太太规戒赵氏,此事下不为例。 赵氏初二回门就将婆母规戒的事说了,赵老太太说给赵老太爷听,赵老太爷就不乐意了,你陆家吃不上,还不让我送给你们全家吃? 于是赵老太爷每次见到陆老太爷都要提一句,我吃得好,哪怕这些年陆家早就不同往年了,几房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