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梦说,她知道谁是鬼。” “她有点儿飒吧?” “啊?呵呵,是有点娇气。家里背景硬。还有白副官,也是仗着有靠山。” “之前就听说白小年和张司令,关系匪浅。” …… “啧!” 李清看着王志闻和黄小明的表演,咂了咂嘴。 周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李清就想笑,甚至拍戏的时候还有一次笑了场,见李清拧着眉头回味的表情,笑道:“怎么了?” “演得真好。” “你说谁?王老师还是黄小明?” “都好。”李清道,“尤其是王老师,他这场戏其实要跟上场戏合起来看,前脚白小年才威胁了他,后脚他就跑到小日本儿那里给白小年上眼药,不提金生火,也不提吴志国,就单单把背景最硬的顾晓梦拉出来跟白小年作对比,不动声色间就捅了刀子。 借刀杀人,手不染血,高明。 更高明的是王老师的处理,太自然了,分寸的拿捏简直妙到毫颠。这个角色可比白小年有意思多了。” “哈哈,想演啊?” “想啊。不过景小恬跟我说,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我现在没得挑,且得修炼呢。” ……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五个人相互攀咬的说法被日本鬼子放了出去。 还是之前的大厅。 晚餐很丰盛,却没有一个人有胃口。 不,除了周讯饰演的顾晓梦,她的状态仍然一派天真。 李清摩挲着扳指,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卡,清子,换种状态,这场戏你要跟金生火起冲突,想办法先把焦点拉到你身上。”陈国复冲着对讲机喊道。 “好,明白了!”李清应了一声。 “需要给你时间吗?” “我调整一下,马上!” “好!静音,现场准备!” 随着场记打板。 李清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旁若无人地拿着快子敲起了盘子,敲的是《桃花扇》的调子。 英达勐然拍了一下桌子,看了一眼李清,又调转了眼神,指桑骂槐道:“妖就是妖,它不是人。修行千年它也成不了人!” 饰演过狐妖的周讯?_?:“金处长,骂谁呢?” 金生火一副没说你的表情:“兔爷!全不干人事儿!” 李清停了手,坐起身子笑道:“吃饭呢,吵什么啊?” 说着端起杯子,一杯水朝着英达泼了过去。 旁边的周讯本来一副乖乖坐好,默默看热闹的表情,被这一下吓得一个小激灵,像是受了惊的小狐狸。 “嘿,我草你大爷的!”英达一下站起了身,朝着李清就冲了过去。 “处长!” “金处长!” 李兵兵和迈着小碎步的周讯连忙上前拉架。 李清却安安稳稳地坐着,开口道:“别拦,让他打。” 他说着手肘支着椅子扶手,脸上尽是嘲讽,语调尖锐而柔媚,语气里带着些戏谑:“孬货,不信你硬的起来!” 上一句嗓音还温润如珠落玉盘,下一句忽然就成了娘娘腔,铺垫了许久终于把这种反差感炸开,还是颇有些震撼力的。 然而没等众人反应,导演却喊了卡。 “再来一遍,保一条!清子,你处理得不错,就按这么来。这次我要点儿愤怒,针尖对麦芒那种,硬碰硬,情绪要直怼上去。OK吗?” “额……导演你给我点儿时间,我琢磨一下。” “OK!现场休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继续,现场抓紧!” 该收拾的收拾,该码位的码位,现场虽忙不乱,还有时间扯闲篇。 “之前不像兔爷的时候导演给过,现在终于演得像个兔爷了,导演居然喊了卡,当演员这么难的吗?” “你之前不还说你上你也行吗?” “滚!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都差点以为咱们要被开了呢。” “没事儿,王志闻会理咱们这些小人物吗?再说咱们说的那小白脸,又没说他。” “哎,你觉不觉得导演的要求有点儿矛盾?” “什么意思?” “嘿嘿,你想啊,一个娘娘腔兔爷,怎么硬碰硬?你懂的,他硬得起来吗?哈哈……” “……额,导演!” “什么导演?” “别说了!” “额,导演!” 陈国复没说话,转身走开,离得远了才对助理吩咐道:“叫财务过来,给那俩人结算工资。处理好,警告一下,剧情泄露要追究责任。” “……” 另一边,李清正摩挲着扳指闭目养神。 白小年这个角色跟其他角色比起来,其实是相当单薄的。 他本来就是个配角,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所以李清从拿到剧本的时候就在琢磨怎么把这个角色立起来。 白小年的标签是兔爷没错,但是结合时代背景来看,戏子逢乱世,挣扎求活,他是自愿的吗? 从剧本第一幕,对于金生火独守空房的调侃,白小年给出的反应,以及之后面对特务处长的询问时朝着金生火下刀子的举动来看,委身于伪军司令是他的一道伤疤,他是觉得耻辱的。 那么由此反推出,白小年成为兔爷是被迫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白小年别的人不说,只单单对金生火下刀子就有了行为动机。 这么看逻辑是不是也自洽了? 确定了这一点,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 从表演上讲,就是要找到符合角色性格特征的适应方式,也就是从心理转化成形体把它呈现出来。 李清对此的处理方式就是在人前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借此来掩饰白小年的兔爷身份。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处理其实也跟剧本有关系,因为剧本其实有给他露底的空间。如果没有,他的处理方式自然就会变。 什么意思呢? 就是人物关系的转变。 角色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由心理映射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