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晚秋,草木枯黄,丰收之后的百姓们准备享受冬日的安乐,但在徐州,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事而变得人心惶惶,尤其是吴魏交界的东海郡一带。 青州五万大军到了即丘,三次强渡武水失败,吴军沿河驻守,还有水军巡视,魏军对于水军无计可施,驻扎在北岸隔河对峙。 许珉原本不过一名小小的家臣,在孙奋不得志时期更是受尽冷落,但孙奋毕竟是王爵,温饱食足倒是不必担心,本以为就此碌碌一生,甚至还可能在以后的王储之争中成为牺牲品。 在孙和、孙霸二宫事件之后,理应由孙奋继任太子之位,齐王宫上下暗自高兴,自己的主人终于要成为太子了,许珉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 但孙权偏偏选了最年幼的孙亮,非但不符合礼仪,等太子继位,第一个被猜忌的便可能是兄长孙奋,许珉甚至做好了准备,一旦孙奋将来被太子猜忌,就先溜之大吉,早已派人在江夏暗中购置了几处田产。 谁料事情又一次发生转机,孙奋来到徐州之后,与东吴交战中几次得利,军心大振,甚至进入中原,封拜麒麟王,如今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许珉作为孙奋的心腹,也如愿当上了东海郡守、平贼将军,从家臣一跃成为一方之主,许珉多少有些忐忑,但当他三次击退魏军之后,信心大增,甚至觉得自己先前如明珠蒙尘,是被埋没了。 “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孙奋斜靠在府衙的椅子之中,摩挲着郡守印信喃喃自语,第一次,他觉得蜀军中流传的“燕王金句”是如此精辟。 想着将来得了中原,他能否因功封个刺史,封候拜将,光耀门楣,虽然他连自己的祖籍都不知道在何处。 正臆想连连的时候,主簿一脸愁容地走进来,禀道: “将军,我们的冬衣和粮草已经耽搁半月了,还不见送来,这该如何是好?” “嗯?”许珉坐起身,将印信小心放好,脸色微沉。 手指轻敲着桌子沉声道:“这广陵太守意欲何为?难道不知道吾等戍边之苦?粮草是三军命脉,拖延半月,那是杀头之罪,没有冬衣,难道叫将士们赤膊上阵厮杀不成?” 自从孙奋大军出征之后,前军的粮草都从下邳和徐州转运,而徐州驻军的粮草,从扬州转运广陵调度,由水路直接送到郯县来,半月不见粮草,那还了得? 主簿叹了口气,无奈道:“属下已经派人去催了数次,但始终不见回信,只说马上就到。” “混账!”许珉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站起身来,“你马上派人再往广陵交涉,若是三日内粮草还不运到郯县,本将将亲自禀告大都督,看他能否吃罪得起。” “遵命!” “对了,我们的粮草还充足么?” “禀将军,这几日正从东海其他郡县抽调,按照数量,暂时还够半月之用。” “嗯,很好!”许珉微微点头,摆摆手,“粮草事大,不得有误,你快去筹备催促吧!” 主簿走后,许珉背着手走下书案,冷声道:“这广陵太守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前线大军的粮草都敢拖延,活得不耐烦了么?” “报——”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走进来,“将军从利城和海西调集的粮草被劫了!” “粮草被劫?”许珉大惊,瞪着眼睛问道,“这几处地方魏军不可能派兵,何人如此大胆?” “回将军,据逃回来的士兵说,是一群海盗……” “住口!”许珉大怒,“先前剿灭泰山贼之时,贼患已经被连根拔除,还何来的海盗?” “这个……” 许珉脸色铁青,沉声道:“将运粮士兵全都叫来,本将要亲自审问!” 现在正是缺粮草的阶段,这时候还弄丢粮草,简直是雪上加霜,数万兵马,没有粮草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报——”那人才起身,又有一名士兵急匆匆进来,“将军,方才 士兵回报,襄贲、厚丘、合乡三处的兵粮被贼人偷袭,全部烧毁于路上。” “什么?”许珉大吃一惊,南北两线的粮草被断,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并非表面上的这么简单,一阵咬牙,怒道,“此必是魏军细作所为,饭桶,全都是一群饭桶。” 两名传令兵紧张地看着许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逃回来的押粮兵狼狈不堪,消息早已在城中和军营中传开,军心出现动荡。 “魏军潜入东郡,必定人数不多,押粮之人还能丢失粮草,必定是玩忽职守,还有何面目来见我?” 许珉焦躁地来回走动着,怒不可遏:“传令下去,将押粮兵尽数斩首,以正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