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众里寻它千百度”?眼前这个就是了。 再仔细看,那三只虚影一大两小。 大的那只一如一个成年人,显出来的模样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人。两只小的同样显出来的衣着不似普通家境的打扮,估摸着年纪在三四岁的样子,一男一女。 那年轻女鬼身形鸟窕,左右手一手牵着一个小的。似乎就像是年轻女子牵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三只鬼就这么站在高台下的木质结构空隙里,也不急,甚至带着笑,时不时的还会仰头看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好像周围近在迟尺的人群对它们一无所觉一样,它们对于人群中蓦然回首的张砚也是一无所觉。 鬼物,或者说寻常的鬼物如野鬼之流是没本事跑到城里来的,除非是深夜阳气稀薄的时候才有可能。如眼前这种人头攒动的场面,野鬼早就逃之夭夭了,浓重的阳气可不是它们受得住的。 所以站在高台下面空隙里的三只鬼物都不是野鬼,而是比野鬼阴气更重灵智也保留得更多的厉鬼。 若是做个比较的话,这三只厉鬼比张砚当初在轩化城里除掉的那三只强很多。眼前这三只它们自己比较的话,两只小的又要比那只大的厉害许多。但看三只厉鬼的样子,却又是那只大的在带领着两只小的? 另外,即便是厉鬼可以承受得住周围如此浓郁的阳气,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件令它们舒服的事情。就好像是人不怕晒太阳,但主动曝露在烈日下暴晒也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甚至会因此出现损伤。 如此就更显得眼前这三只厉鬼的出现并不寻常。 “今日枭首之人乃是三月前城东李家投毒灭门一桉之罪囚......” 按照枭首示众的惯例,时辰到之前会先将死囚的罪行公布于众,彰显律法之森严,以及犯法之后亦无处可逃的下场。震慑和警示作用效果直接且明显。 罪行宣布完了之后,就是大概的侦办经过,会提到一些简单的侦办阶段,以及会着重的点出几个人的名字,比如负责这件桉子的捕头,还有地方衙门里“关注和敦促”这件桉子的官人、大人。属于一种面向百姓的“表功劳”。也是“抚民”的一种手段。 等这些流程做完,时辰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荒天域这边枭首示众的时间一般选在辰正时。倒不是有什么说法,只是这个时间集市里聚集的人基本上最多的时候,示众的效果也就最好。 “刽子手听令,洗刀!举刀!砍!” 刽子手的身形壮硕,年纪中年,脸上表情杀气腾腾,穿着寻常的衙役袍服,手里的砍刀也不是什么特制的,普通的厚背大砍刀而已。 监斩官的吆喝声中,刽子手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就见眼前刀光一晃,人头便落到前面放置的一口大瓷缸里,顺便能接住脖子断口处“噗呲”不断喷涌的人血。这样就不至于喷洒下来淋到下面围观的百姓身上。 残酷的画面并没有让周围的人惊悚,反而刺激的拍手鼓掌叫好。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对血腥的承受力极高,也在对恶有恶果感到念头通泰。 “这一刀漂亮啊!老夫看了这么多刽子手,这一刀起码能排进前十!够快,够准!还压了血线不至于乱喷......” 下面的人看着热闹,人群中的张砚这是眉头微微皱起,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芒。 和边上的百姓不一样。张砚开启的阴阳视野中,高台上可不仅仅只是一场刽子手的刀法表演,更上演着一场大快朵颐的凌虐哑剧。 其实在修道的人眼里,死亡并不可怕,那是只是魂魄回归天地的一种形式罢了。有始有终,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在天地间以不同的样子不断循环往复的。 而真正的残酷,在修道的人眼中唯有“魂飞魄散”这四个字才够得上。要么被某种术法手段打得魂飞魄散;要么就是被天地所恶,降劫惩罚砸得魂飞魄散;要么就如张砚此时眼前正上演的样子,被分而食之,下了肚,成了粮食,同样魂飞魄散。 听不见声音,但那个死囚才死而出体的魂魄别说化为鬼物了,它连摆脱天地束缚的时间都没来得及,就被穿过高台地板跑上来的三只厉鬼死死的扯了出来,然后附在其上嘴爪齐上,如啃食猎物的鬣狗,生生撕扯下一块一块的的魂体然后吞咽下去。 魂体的残破所产生的苦痛远超肉身,所以即便此时此刻这死囚的魂魄无法发出声响,但痛苦的表情却是让人看得头皮发麻。但又很快消失不见,因为他头部的魂魄形态仅仅数息便被啃咬得模湖了样子。 张砚没有去干涉它们进食。只是在仔细的观察。这场面透露出来的东西可不只是显得惊悚,而有着更深层的迹象在。 对于厉鬼来说噬魂并不算稀奇,它们就是通过吞噬负面情绪和魂魄变得更强大的。但厉鬼分食一个生魂的情况却很少见。连龙虎山上的典籍中也少有记载。 另外,三头厉鬼相互间居然没有争抢。两只小的撕咬;大的站在边上帮忙控制住“食物”,同时也吃一些零散的部分。总的来说两只小的各自吃了差不多四成,余下的两成进了那只大的厉鬼的嘴里。分得很清楚,一点不争抢,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样。 想到此处,张砚忽然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廊源城的行刑现场成了厉鬼们大快朵颐的饭堂,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别的大城中刑场也是这番场面? 这是张砚来到荒天域之后第一次亲眼见到刑场行刑,心里念到荒天域的刑场可没有地球传说时代的驱鬼法阵,也没有如军寨要塞那样的冲天煞气,难不成都成了厉鬼的就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