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翎很少见的在吴府里老实待着哪里都没去。从早上吴远上差之后,他就坐在后院的凉亭里,直到下午吴远下差回来都没有动过地方,甚至连饭都没吃,中间只是吃了一些糕点,喝了一点水。 吴远下差之后也没有如往常那样去书房,而是让人将饭菜摆在凉亭里,父子两似乎要在这里边吃边聊。 下人们上菜之后就远远的走开不敢靠近,特别是吴少爷那铁青的脸色,让他们连头都不干抬。就连老管家也一样,招呼好下人之后就快步离开。整座凉亭所在的小花园就只有吴家父子二人。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吴远才给儿子倒上一杯酒,朝着凉亭边上不远处花坛里的一口深井看一眼,问道:“如何?还未回来吗?” 吴青翎摇了摇头,他从早上天不亮一直守到现在,依旧没有见着昨天下午就出去的楚红衣回来。 “父亲,您说楚红衣是不是也出事了?”吴青翎的声音明显透露出一些焦急。这在向来顺风顺水的他的身上很少见到。 由不得吴青翎不着急。昨天下午,好不容易才被说服的楚红衣出了吴府,此行目的就是先跟着张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将其弄死。弄成某种意外死亡的样子,这样就能把麻烦一劳永逸。而后再收拾张砚相关的人,以及设计到的一些尾巴。 用吴远的话来说,就是要“尽快弄干净”。吴青翎也从父亲的话里感觉到了父亲的一丝丝紧迫感,似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压在父亲的肩膀上。其实这一点从父亲逼迫楚红衣出手就能够瞧出一二了。因为这跟父亲之前所说的针对张砚的策略并不一样。 可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此时却出现意外。本该后半夜就回来的楚红衣却一夜未归,甚至第二天都快过完了也不见踪影。 这就不寻常了。而且想到后果,吴青翎就坐立不安。要知道楚红衣此去可是被他们父子叫去的。现在出事,他们父子的那点小心思绝对瞒不过去的,一旦被“王”追究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虽然吴青翎只是在数年前见过“王”一面,可印象深刻,对“王”的恐惧和敬畏到现在从未消减半分。 吴远端起酒杯,一口闷掉里面的酒,然后看向自己的儿子,示意对方边吃边说。 “不需要猜,如今都未归,那必定是出事了。” “那岂不是真就跟那张砚有关?” “还不好说。”吴远却并未将话说死。似乎还有别的想法。 吴青翎闻言有些急了,连忙问道:“怎么会不好说呢?父亲,这件事和我们脱不了干系的,若是唐牛和楚红衣出事都与那张砚有关系,或者推到张砚身上去的话,那在“王”的面前咱们起码罪责小些,甚至可能免了罪责......” 但吴青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吴远摆手打断了,皱着眉,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给你说过,你的小聪明要用对地方,不然的话那就不是小聪明而是愚蠢。另外,遇事不能总是慌张的担忧结果,而是要在结果出来之前想想如何去避免它。”吴远说着,手里快子也没停,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 吴青翎见父亲如此,也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碗快开始吃。他是真饿了,也学着父亲的样子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一顿饭父子两吃得沉默。三碗饭下肚,吴青翎放下了碗快,而他对面的吴远只吃了一碗就已经饱了,喝着茶等他。 吴远很满意儿子的静默。不管是不是真的冷静下来了,至少明显儿子在努力的尝试让自己冷静,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等这次风头过去,吴远就要和着手准备将儿子扔进仕途的大染缸里扑腾了。 当然,眼下这一关还得过了再说。 “我们吴家生来与大部分人都不一样,这种特别的体质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也同时带来了际遇。 他们说我们这是“圣体”,呵呵,青翎你觉得我们这是圣体吗?” 吴青翎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吧,不然旁人怎会没有?” 想起以前,自己能见到那些“灵”开始,吴青翎还常被吓到,那是他还年幼,对自己的这种能力更多的是抵触。知道后面慢慢长大,才明白,这其实是家族的命根,也接受了“灵”所说的“圣体”一说。与众不同,感觉优越。 “狗屁的“圣体”。”吴远一口酒下肚,脸上少有的露出一抹不屑。看到儿子脸上惊讶表情,继续说:“世上千变万化,我们吴家血脉虽奇,也不过是这万千变化中的一个罢了,怎就圣体了?能上天还是能入地?不过是旁边吹嘘,用来洗你我脑子罢了,可以拿来自居,但却不能真信了那一套。 其实用“互利”二字更贴切一些。你在外面胡闹这么多年,我说的这些你应该能听得懂了吧?” 虽然言语内容对吴青翎的冲击不小,可他也算见了世面的,所以不用费脑筋也能听懂父亲话里的含义。于是连连点头。 吴远接着说:“既然是“互利”就别把自己的位置代入到对方的那一面去。我们吴家是自有立足本事的,并不是“王”的仆人。即便那些可悲的“灵”一直将我们看做如此,但我们自己心里要清楚这其中的距离,别真把自己作践了。 所以用不着怕。 但事情却不是你用小聪明来敷衍或者转移过去就可以的。需要滴水不漏。” “孩儿愚钝,还请父亲教我!”吴青翎一边给父亲续了一杯热茶,一边求教。他忽然明白,或许这是父亲在等着他,教他吴家血脉生存于世的关键的一课。若不是这次突然事件,这一课还不知会被推迟到何时。 吴远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