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是道门的人,这一点母庸置疑。但他又不是书本上那种岸然且耿直刚正的道士。 甚至张砚在地球上讨生活的时候从来都将“道士”二字摆在面上,鲜有纳入心里过。 关于心性的修行凋琢,张砚更是无从谈起。 你指望一个跑去为了钱而倒斗的人谈什么伟光正?还是跟他说什么道门荣光?这些在当时的地球上,在张砚跟着师傅要饿肚子想要过得更好的生存需求面前,就是一个屁! 而且谁说了道门就一定光明正大?没长大的娃儿才会信。 但如今的情况又不一样了。张砚走上的修行路。如今修为已经在他超度掉那只女鬼之后又进了一大步。今年年底或者明年之内,他有信心可以再进一步,踏入玄脉境后期。 这归功于张砚现如今的修行天赋。实在是称得上相当逆天,不然绝不会如此之快。 有了好的天赋,加上自己的努力,张砚的想法就是在荒天域里可以试着攀登一下龙虎山典籍中关于修行境界的那些高峰。甚至日后若是有机会,他也不介意将道门的荣光播撒到荒天域的这片土壤上。 如此一来就容不得张砚在修行这条路上不小心谨慎了。 特别是在道术的使用层面,张砚总是谨小慎微,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路给走歪了。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守着万相珠里那座高塔内最基础和最稳妥中正的术法在修习,对于那些剑走偏锋,甚至正邪难辨的手段他向来是敬谢不敏。 因为在道门里有这么一种说法,叫“劫”。细分的话可分为“天、地、人”三劫。会不定时不定期也无规律的出现在每一个修士的修行路上。过得去,就是海阔天空;过不去,要么一蹶不振,要么身死道消。是修道路上最大的凶险。 可虽说是“最大的凶险”但关于劫的描述却从未细致过,都是很笼统而且虚悬的文字。说得好听些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废话连篇毫无意义”。 一件实实在在存在,但又无法捉摸的危险自然是最可怕的。 但有一点,关于劫的说法是得到了龙虎山历代修士多次在书中笃定的。那就是内心无执念,无杂念,符合天地自然道理轨迹的修士会在修行路上更顺畅,更不容易遇到“劫”,或者遇到劫的时候更容易度过。 而最近张砚的内心里有了波澜,或者说有了杂念。 关于张家,更关于吴家父子,也关于他自己。 两年多前张砚从地球穿越到了荒天域,醒来时就继承了这具身体的一切。不论是新仇还是旧恨,又或者是责任和义务,一股脑的成了他身上背负的东西。 就好像到了一家新的公司,身处这个工位就做这个工位上的工作。一开始必然就是从这个工位的前任员工手里接替的一些尚未完成的工作。这就是张砚最开始的想法。 直到之前夜里出来打水,遇到女鬼的袭击,张砚心里的这份想法才出现改变。 不再是一种简单的从身体前主人那里继承过来的愁怨,而是确确实实的属于现在的他的事情。甚至那来自吴家的杀意也是朝着此时的他来的。 以前张砚的打算是慢慢的摸一些关于吴家的罪证,然后走周仓的门路,一步一步的往上找,找到一个可以降下雷霆灭掉吴家父子的门路。依足了光明正大这四个字。想着慢慢来,反正了结了身体原主留下的愁怨就行。 甚至面对吴青翎,张砚心里都是平和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和对方有什么仇。他在做的是帮“别人”了结恩怨而已。 总是觉得自己站在边上。 现在嘛,张砚心里多了一个杂念:他对吴家两父子起了杀意。 起了杀意,那就心中不纯。要么用道法善念自行化解,要么求一个念头通达杀清杂念。 不过起了意,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好做。吴青翎和吴远能在廊源里耀武扬威这么多年,靠的可不只是与那些厉鬼蝇营狗苟,还有他们在廊源城里的官面地位,足以让他们拥有这座城里除了卫戍大营和城墙的防卫强度之外最厉害的拱卫。 张砚可不是认为以他现在玄脉境的修为和手段就能到堂堂城卫官的府衙里神不知鬼觉的杀人拿头。 所以手段上需要一些讲究。 就在超度了那只女鬼之后的当晚,张砚就有了决断。改变了之前想要光明正大的慢慢扳倒吴家的策略,选择了更激进的办法。当然,同时也需要他改变一些自己之前坚持的分寸。 关键还是张砚感觉到了对方欲杀他的心比他想象的要急迫得多。甚至没有选择别的手段,直接就是要拿他的命,不玩花的了。 于是张砚这边的应变也要尽快。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最终,张砚拿出决断之后,从万相珠内拿出来了一门他之前一直可以练却一直不想碰的手段:厌(yā)胜术。 何谓厌胜术? 厌胜术其实并不是正道之术,而是剑走偏锋的一门术修手段,或称旁门之术。 龙虎山自己是没有厌胜术的,而是从外收集而来。因其功效和应用实在很强很广,所以才入了万相珠的高塔且流传下来。 那是一个不小的的术法门类,张砚如今玄脉境虽可以习练,但也是练些粗浅的部分。但好在张砚需要对付的吴家父子并不是高深的修士,甚至连武者都不是,一旦被厌胜术盯上,即便是粗浅的厌胜术手段也能起到绝对全功。 修为到,粗浅的厌胜之术应用并不难。但和正道术法不同,厌胜之术许多手段都需要借助一些媒介。这就要张砚下些心思了。 ...... 和通钱坊。 钱坊和钱庄一字之差,区别却是千里之遥。 钱庄是钱币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