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的言语锋锐暗藏,结合他如今本就在收学生,意味着将来还真有可能在荒天域的地盘上出现千千万万个“张砚”。这种情况即便是只在脑子里过一下,就足以让徐风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以后之事谁又说得清楚呢?荒天域如此广阔,南渊国都只是一隅之地,就算是华岳国在荒天域里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国。人族之地如此,妖族之地就更是广袤了。不说远了,就说与南渊国接壤的皓月妖国,光国土大小就抵得上南渊国加北武国再加上大半个华岳国。 而与皓月妖国旗鼓相当的妖国也不止一个。所以别说南渊国在人族里只算一个乡下小地方,人族相比起妖族也差不多的意思。 张先生一身本事也不止是针对灵族吧?即便要靠着灵族吞噬些力量补足自己,也用不着老是盯着我们人灵一族,对吧?” 话说到这里已经能听出一些苗头了。至少张砚听得出对方这是要跟他“谈和”的意思,并且试图在将张砚的注意力从南渊国这一隅之地引出去,引到人族意外,放眼荒天域里掌握着最大势力的妖族身上,同时也是在让张砚通过妖族关注到鬼域里的那些妖灵族。 说白了,徐风白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把张砚给利用起来,是要借力去对付妖灵族?还是对付妖族? “万疆大圣王不妨把话说得直白一些,张砚实在没兴趣跟阁下猜来猜去。”张砚唰的一下摇开了手里的不忘根本扇,摇晃间,黑白扇面徐徐散发着华彩,看起来一点也不友善。也完全没有对方摆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就真傻乎乎的跟着对方的言语路子走。 有一句地球上的俗语是怎么说的? 鬼话连篇! 鬼物的话信不得,里面多少真假还得仔细琢磨。更何况,道门修士哪里有跟鬼物苟且在一起的说法?唯一让张砚如今还能跟对方坐在一起说话而不是刀剑相向的原因只不过是张砚拿不准对方有没有布置什么后手威胁到他家里人。 当然,对于鬼域里的奇怪局势,张砚也是有些兴趣知道的。行二的一个大鬼王跑来抛弃之前的仇怨拉拢他,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张先生快人快语!那我就不跟先生卖关子了。就问先生一件事,若我人灵一族避开南渊国给先生一个面子,那先生能否答应今后与我人灵一族井水不犯河水?当然,若是先生需要,我们可以将妖灵族的死寂道进出方法交予先生,先生可以到妖灵族的地盘狩猎。岂不两全其美?” 张砚嘴角泛起笑意,摇了摇头,说:“万疆大圣王这是死得太久,忘了怎么跟人打交道了对吧?南渊国的死寂道我自凭本事封堵。与人灵族给不给我面子有关系吗? 人灵族和妖灵族在我眼里都一样,都是死了之后不愿归于天地的阴邪,岂有与阴邪同流合污的道理? 若是万疆大圣王真要跟我交易,那就每日送一名圣王来给我,当做为人灵一族花的买命钱。如何?” 徐风白似乎对张砚如此回绝自己的提议并不意外,笑眯眯的,但身上的阴冷却如放闸的堤坝,瞬间倾泻而出,片刻之后整个张家都被这股阴冷所包裹。 不过也有例外。其一便是徐风白对面坐在椅子上的张砚,浑身金色光华,将徐风白的阴冷隔绝在身前数尺之外。 另一个例外就是张家的一间静室,里面挂的乃是三清像,又岂是区区鬼王阴气可以侵蚀?甚至感受到了阴邪的入侵,静室里的三清像开始徐徐的扩散神威,如烈日,正驱散整个张府里的阴冷邪气。 “万疆大圣王,这是想要用强的吗?”张砚笑了笑,他没想到三清像居然依旧如此强势。心里底气自然更厚实了。 万疆大圣王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三清像的方向,扭头说:“张先生,人灵一族也不是先生以为的软桃子可以肆意拿捏。即便先生有些手段可以克制我们灵族,但灵族真要杀先生的话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就比如之前在长门郡,先生不也铩羽而归了吗? 更何况灵族各个孑孓一身,真拼起来总是无所牵绊。而先生呢?先生人生尚且不足半百,牵挂何其多?真要跟我们灵族拼死一搏吗? 先生也说了,人灵一族和妖灵一族在先生眼里没有区别。那何苦非要跟我们人灵一族过不去呢?只不过换一个方向而已,对先生又有什么损失呢? 若是先生觉得进入圣域不稳妥,担心变数多。那我们也可以直接将妖族布置在妖国里的死寂道全都点名给先生。以先生飞天遁地的本事,去一趟妖国又能花多少时间呢?” 徐风白又把刚才示威的阴冷邪气收了回去。不是虚了张砚,而是被张府里那个撒发如烈日一般无形力量的静室弄得有些发虚。那力量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悚然。 那静室里有什么?!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徐风白便是如此。甚至收回了威胁的举动不说,还多费口舌,对张砚“晓之以理”希望对方能够明白他所说的其实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绝佳主意。 其实徐风白的这个想法一点也不新鲜。在之前白羽也是寄希望张砚对于圣域的畏惧投靠他们。在他们的眼里。鬼物和人以及妖族一样,都是一个族群,都是一方势力。可以套用“利弊”二字来选择友善还是敌对。 可惜。在道门修士眼里,鬼就是鬼,是钻了天地空子所得以存在的臭虫。 其实徐风白之前的那个比喻用得没有错,张砚的确就是如见到蚊子攀附在墙上的那种本能要拍死它。与鬼物没和气好讲的。 更何况张砚很清楚,有些时候你可以退一步求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