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
严韫送来的这窝兔子粘人,沈辞宁不将它们拘束在笼子里,放出去玩了,也不走远,蹦蹦跳跳几个来回又窜到她的身旁。
“夫君。”她叫了一声算是回话。
听到她在喊,严韫的心头稍缓,如此一来,书房的那茬应该算过了罢?
近些日子为了孙家的案子忙碌不堪,几乎抽不开身,没回来的时辰,熬了些好几个日夜都是在衙门里头落睡,抽得空时,总算是休憩了。
能喘口气严韫却睡不着,无端想起在书房时,两人的争执,沈辞宁问他的那一句话,为什么要娶她。
还有她耷拉着湿漉漉的眉眼的低喃,不知满足不识好歹。
少女话里的低落无端叫他松不下心,沈辞宁说这句话是何意?他回来之后她有意无意躲着,难不成沈辞宁想和离?
和离的念头一冒出来,男人的胸腔涌起莫名的恐慌,越发难以入睡。
这又是沈辞宁的计谋罢,知道原先伪装单纯已经不管用了,因此才故意说那些话。
不会的,沈辞宁不会离开他,离开严家。
她的性子温软娇怯,连沈府都不大熟悉,在沈府都能走失迷路,何况是一个偌大的广陵,况且除了沈家的人之外,她在广陵再无别的旁系。
严韫坚信沈辞宁会一直留在他的身旁,离开了他,她还能去哪?
纵然如此想了,闭上眼都是少女哭得通红的眼睛,折磨着他,闹得头疼。
翌日去京郊查案子,出城门时,见到有人在买兔子,通红的眼睛还有温软雪白的样子,叫男人拽了马缰绳。
小贩见到他目光停留在兔子的身上,立刻上前。
“大人,瞧瞧我这兔子罢?家里养的,温驯亲人,可以带回去给大人的夫人养着玩逗个趣,不要几个钱。”
“当真温驯亲人?”严韫问。
先前在沈府见沈辞宁,她在追兔子,若这一窝全都买了,四处逃窜,她该往什么地方追?
“保管温驯亲人,不敢瞒大人。”
严韫思忖片刻,点头嗯,身后的小厮连忙掏银子付钱。
“你不用跟去了,把兔子送到府上给少夫人。”
小厮说是接过兔子正准备走,末了,男人又添了一句,“若是她不要,便告诉她兔子会送去珍馐楼。”
小贩,“......”
小厮,“......是。”
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两人始终聚少离多,他和沈辞宁待在一块的时日少之又少,毫不夸张,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叫了他一声之后,也不说话了。
看她的动向应当是要来看兔子,见到他在,绕去了书房,半柱香都没有出来。
气氛沉默到凝固。
严韫往书房走,谁知他刚刚进来,原本安坐低头看账目的人,收拾书籍就要离开。
“站住。”男人蹙眉。
她抱着账目听话站住了,也不看他,就乖乖地立在旁边,“夫君有何事吩咐?”
“你的账目看完了?”他一来就走?
“看完了。”早就看完了。
她方才不想进内室和严韫共处一块地方,才到书房来的。
“有没有晦涩难懂的地方?”
沈辞宁摇头。
眼看着她不说话,瞬间冷了下来,严韫也不是话多的人,素来在外头他更是沉默寡言,同僚私下都唤他冷面刑官。
“......”
他伸手从沈辞宁怀中将账目给抽走,看看她有没有为了躲避他而说谎。
还真是没有,账目边缘有些磨损,想必看过许多遍了,一旁她做得无比认真,字也写得娟秀。
男人企图寻到一处问问她,通篇看下来,旁边的注释已经足够清楚,问也问不到什么。
她做事少见的认真。
严韫把账目放回去,视线掠过她低垂的睫羽,小巧的琼鼻。
“夫君若没有旁的事情,我先下去了。”
严韫也找不到借口留她,刚嗯出声,她脚步生风,很快就离开。
沈辞宁径直出了北苑,严韫到了晚膳时分才见到她,见也没有眼神接触,她给董氏伺候饭菜,看得出来十分用心。
董氏常吃的饭菜,她都知晓了,布的菜十分合董氏的心意。
反而她自己没用多少。
严谨好奇大理寺的事情,孙家的事情如何解决的?大理寺那头还没有理清楚,翰林院誊写卷宗,还要些时日。
他问了严韫许多,严凝时不时插嘴,董氏偶尔也说一两句,唯独沈辞宁一言不发。
用过晚膳,沈辞宁原本还想给董氏揉头被拒绝了。
“韫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你早些回去,两人一道说说话。”
男人在外头站着,见她欲要开口,但看她的神色,便知道是不乐意。
严凝在一旁讥说,“母亲,您就别往上凑了,真是给她脸。”
董氏又要说严凝,她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溜出了正厅。
董氏无奈,“好了,快去吧,韫哥儿在门口等你。”
沈辞宁抬头朝外看,正好严韫往里面瞧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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