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又夹杂着破碎的娇吟,断断续续,不成调子。
男人只听得见只言片语,并未听清她连串的话,“你说什么?”他眯着眸子重复问一遍。
落到沈辞宁眼中,就成了她逾矩的质问。
“嗯?”
少女依然不愿意重复了,那一句是在气盛之下开的口,之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说。
她咬着粉唇,眼泪被撞出来,手指不断用力,只感觉到指尖都麻疼了,旋即小声忍不住低泣着,声音又娇又软。
她将头偏向一边,被泪水打湿的睫垂着,不愿与他对视。
严韫见到她抗拒的模样,想起她对着旁人柔声细语的笑靥,对比让他怒火中烧。
一直到结束,胸腔中堵着的怒火依然没有消散。
“......”
少女匍匐在里侧,泪水控制不住往下流。
明明昨日还不是这样的,只要姐姐一出现,就什么都变了,严韫对姐姐呵护有加,对她便是凶猛不知怜惜。
在花圃散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难受翻江倒海地涌来,沈辞宁捂着胸脯,有些想吐,又要强压下口中的不适。
见到她哭得伤心抖动的肩膀,严韫的心里仿佛被刀刮一样,“......”
他要伸出手时,少女闷头钻入被褥当中越往里侧靠去。长指就碰到被褥,不曾碰到她颤抖的肩骨。
男人的目光定格,两厢沉默许久,顿在半空中的手给收了回来。
背对而眠,谁都没有入睡。
沈辞宁躲着哭,她一直闷声不说话,万阑寂静时,再怎么小声,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所就像是呜咽不已的幼兽,声音发出来一阵一阵的,像刀刃刮在他的心上,一下一下。
他把沈辞宁惹得好难过,甚至于躲起来哭了。
叫严韫平白无故想起来他和沈辞宁的第一次,她站在沈家堂中哭的样子,一切情由都怨责那起算计而来的□□。
次日,沈辞面容憔悴,香梅扶她起身之时与她说道,“公子叫身边人去帮小姐传话了,近几日厨房将膳食送来北苑,让您好生休息,不必过去正厅一道用膳。”
“嗯……”
她心不在焉应了一句,对于严韫表现出来的关怀仿佛没有多大触动。
不管严韫是不是好心,总之她也不想顶着红肿成了核桃般大小的眼睛,出去见人。
董氏善解人意倒是不担心,就是严凝和严谨那头,恐怕不能轻易逃过去。
尤其是严凝指不定要怎么笑话讥讽,若是严韫不说,沈辞宁今日原也是打算不出门,让底下去找董氏说身子不舒坦,不过去用膳,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昨天哭得伤心,那起子干呕的劲还没有消散。
“公子也太不知节制了,竟将您折腾成这样。”边给沈辞宁上药边说道。
香梅不清楚两人在榻上闹了难堪,沈辞宁素来隐忍,在花圃散心时也没有提及太多。
还以为昨日蜜里调油,严韫又与之前一般控制不住力道了,沈辞宁身上痕迹多得不可控制,以至于哭得双眼红肿,神色恹恹。
直到少女忽然说了一句,“香梅,你说我是不是嫁错了?”的话出口之后。
香梅忽然吓了一大跳跳,不敢确定问道,“小、小姐,您说什么?”是不是她听错了。
少女神色怔愣,看着铜镜中哭得眼睛通红,小脸都肿了起来,憔悴不堪的自己。
她的身子比先前好些了,心里的乏累和疲倦只多不少,几乎要把她淹垮了,甚至她有了轻生的念头,从前都不曾这样过。
少女垂下睫,避开眼不看铜镜中的自己,目光落在妆奁台上的梳篦上,眼眶子酸。
香梅半蹲到沈辞宁的面前,追问她,“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一切不是好好的吗?
公子一直回来留宿,跟小姐也比新婚的时候还要浓情小意,小姐掌了家,眼看着日子越过越是顺遂,怎的忽就这样说了?
“小姐,是不是昨日大小姐过来,叫您心中不痛快了?”
沈辞宁没有吭声,香梅给她端来了消暑的冰镇过的荔枝酸梅汤,“近来广陵热了,心里头躁呢,您喝点酸梅汤,解解疲乏。”
“小姐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中,尽可与奴婢说了就是。”
沈辞宁借了酸梅汤,缓慢搅动着汤勺,没有喝。
“...从前在家中,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门心思想着出去看看外头,后来...”紫荆花廊下偶遇到了严韫,她便更想出来了。
再知道两人身份有别之后,沈辞宁便一直在院中,再未出去过,只是将心思藏在了心底,旁人未曾得知。
阴差阳错,得偿所愿?
少女忍不住呢喃,“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是这样,是错的。”
她当时若是出家成了姑子,又或者一条白绫自缢而亡,或许都比现下活在姐姐和他之间,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好吧。
香梅很是担心,“小姐,您怎么了?”
沈辞宁摇头,没说话。
当夜里,严韫没有回来,后半月依然不见人影,听下人来说,朝廷又出了新案子,朝廷押送赈灾的银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