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一阵,卢长庚也露出一个笑容。 再者说了,纵是有些风险,但却真不大! 他们范阳卢氏的笔墨产业,和清河崔氏的造纸坊,两者之间具有本质的区别。 造纸,这只要有工匠,有木材,就能造。 但是笔墨不同! 制笔,必须要有皮毛,而且是优质的皮毛。墨也是一样,好的墨石价比黄金,那真不是开玩笑的。 而范阳,就有当今天下最好的墨石矿。其他地方虽然也有,但无论开采成本,还是品质,都远远不如范阳之墨。 因此。 卢长庚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需要惧怕李二的手段。 他能通过巧计妖术提高造纸,但笔墨呢? 他矿都没有,岂能凭空造出来不成! 一念及此,卢长庚露出一个笑容,示意崔白鹤放心。 “崔兄见外了。堵截这昏君李二,是我五姓七望之共同命运,今日有事,范阳卢氏怎敢推辞?” “愚弟今番回去,这便开始涨价。必要让李二的科举诏形同虚设,成天下笑柄,以告慰令孙、令郎在天之灵!” …… 一眨眼就是数日。 前些时日的一场盛会,仿佛没有发生过,长安是座忙碌之地,百姓也好官宦将领也好,士农工商都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事情生活上。 …… 数日后。 城西一片荒郊中,有一座废弃的破庙。 但此刻庙中却并非空荡荡的,还有一道人影在其中。 此时夕阳西下,一道身影正在其间盘坐休息,又不时望向庙门之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一道人影远远跑来。 “子杨,如何了?” 见到来人,破庙中的身影顿时激动起来,凑上前去询问。 两人似乎约好了什么事。 这二人一个老迈,一个年轻,不过都是粗布麻衣,显然并非是什么好门第出身。 老者,名叫谢仲元,年轻的则叫高子杨。这二人俱是太原人士,此番来到长安赶考。 不想考试题目颇为繁难,这首战自然是失利了。 两人既是同乡,自然结伴谋生,以求来年再战。 近日,因为谢仲元年纪大了腿脚不利,所以商量由高子杨跑腿,在长安城中买些简单的吃食,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谋生的营生。 可惜结果并不理想,到目前为止也只是靠谢仲元的一点积蓄。 并且近日,两人又听到一场不太对劲的风声。 长安城中的笔墨价格,在快速上涨。 谢仲元精通术数,高子杨却擅长史书兵书,都有些偏科,需要补充更多知识。 然而这笔墨价格上涨,书籍价格自然也在上涨。 如此一来,事情就不太对劲了。 原本按照高子杨跑腿,谢仲元出积蓄,两个同乡的计划是再攻读一年,再战考场。 然而谢仲元不过开了小酒铺,勉强维生而已。 便是盘了出去,又能有多少碎银。 否则二人也不至拮据到要住在破庙里了。 可……即便这样,精打细算之下,好歹也能勉强支撑一年。即便买不起数,但借上几本书来誊抄,以作学习之用也是可以的。 然而现在呢? 若是要继续这个模式,必然要买不少笔墨纸。 可笔墨一涨价,两人若要强行攻读,那只怕明年的科举还没到来,他们先提前几个月饿死了。 若是就此放弃…… 谢仲元孤寡一身,年纪已经有五六十。 高子杨更是家中贫寒,只有一个老母亲,因为年轻时也是出身大户的小姐,于是培养了高子杨读书。 这一下放弃,两人真不如就饿死算了。 于是最近几日,高子杨都没有看书,每日里就去长安的大街小巷搜寻。 搜寻的目标,自然是便宜的笔墨! 然而…… 一连几天过去,一无所获! 见高子杨摇头,谢仲元神色一呆。 绝望了。 “如此……如此却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谢仲元仰头痛啸,一声声悲鸣。 高子杨更是低头更咽。 “能怎么办?陛下肯顶着压力,重开前隋的科举,便是待我等寒门子弟莫大的恩情了。” “如今却又怪的了谁?不过时运不济罢了!” 谢仲元低头不住叹息,一脸叹息好几声,才艰难咬牙道,“都是这些世家豪族。前些时日我听闻,当初陛下开科举诏书,他们还在朱雀门前围堵陛下,要陛下收回成命。” “后来纸张价格陡然腾贵,这些世家门阀也参与其中。” “如今……如今笔墨价格也开始涨了,难道不是他们?” “这些个世家,真是不给我等寒门子弟活路啊!” 谢仲元简直气炸了。 他以前也以为,陛下作为紫薇星,只要肯把这些什么龙骧星火德星……全给平了,朝廷政治必然清明 ,天下安泰。 可如今陛下出招了, 谁知这些世家门阀,却是远比自己想的还要不择手段! 高子杨也是默默饮泪,沉默半晌才涩声道。 “谢兄,这些时日蒙你接济,这个恩情高子杨记下了。可如今事不可为……实在不行,谢兄若是无处可去,便随我去乡下吧。” “我家虽是无田,但若找个大户做做工,也能糊口!” 谢仲元一下也沉默下来了。 对他来说,好容易盼来的科举不能参加,那一切都休谈了。 高子杨沉默半晌,接着也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这些世家门阀,何其毒也!” “难道天下真就没人能阻挡他们了吗?!” …… 与此同时,甘露殿中。 李世民放下一本奏折,脸色阴沉。 “哼……这些世家门阀,我看果然还是不知道厉害。” “陛下?” 房玄龄、长孙无忌站在殿堂阶下,抬眼望着李二,发现李二不知怎么脸色突然就阴沉了下来。 “这奏折……唉,你们自己看吧。” 对于奏折内的内容,李二简直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