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 被这老头点破心中懦弱之处,程处默就十分羞惭暴躁,此刻再听这老头说往东走,程处默就不由得立刻想到……这老头不会是专门过来挤兑小爷的吧! 踏马的大战一触即发,但罗马人可是在西边! 这个时候你让小爷往西走,这……小爷虽然承认的确比父亲还差得远,此刻也算是受教了明白了,可大战马上在东边爆发,再怎么危险,这时候往西跑——当逃兵好歹往南去跑回神州的路吧…… 一瞬间程处默就感觉自己直接被羞辱了,当场大怒,就要一把抓起孙思邈饱以老拳,不过紧接着——就见孙思邈不但不闪不避不害怕,反而上前一步凑了过来,小声道,“将军此番用计虽险,不过关键却还在这蒸汽车上。这蒸汽车若是真有神威,那即便……这次朝廷所产只有百余辆,那也绝非罗马人的肉体凡胎能扛得住的。” “啊?” 程处默一怔,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还真有正事说……不过这有什么好说的,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但接着就见孙思邈继续道,“不过这蒸汽车,因为是圣王殿下近日才研究出来,我大唐的健儿驾驭起来尚不熟练,据传多有折损……目前似乎只有五十多辆在往这安北城赶。” 安北都护府,便是这座屯垦军镇,别名和坚称就是“安北城”。说到这,孙思邈顿了顿,接着声音进一步放低了几分才继续小声道,“据说这剩下的还有五十辆蒸汽车,被迫遗弃在吐谷浑……还是什么地方,因为实在运不过来,只得留下一部分人看守。老朽看这样,只怕主事的校官是打算放弃这批货了……” “这就……不要了?这东西……怕是价值不菲,岂能弃置不要了?” 程处默一双年轻的虎眼睁大,想不明白怎么会就不要了——既然说了是大唐最新最强的战力,那不更得拉过来了?万一修好了呢…… 不过见程处默纳闷不解,孙思邈倒也接着讲说道,“小程将军这是有所不知。这蒸汽车威力虽大,能倒拉数匹壮硕战马,力大无穷……但本身分量也是极为沉重。若是将这些不能自己动的战车都用马匹拖运过来,只怕就要误了战机了。不过依老朽见闻,军中还是有不少工匠,颇通机关之术,原本……” 说到这,孙思邈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老朽是劝老程将军将这些工匠尽数派遣过去,看看能否尽量多修好些,不过却是被将军回绝了。” “拒绝了?这是为何?” 程处默讶然,感到无法理解。 既然这蒸汽车说的这么厉害,连陛下都为之震惊,而且……这玩意现在可是遗弃了五十辆在荒郊野外。 这么多高价值资产,手里没有工匠也就罢了,这明明就有,干嘛不去修好了带回来?不过程处默这么一问,孙思邈就脸色灰败了几分,说道,“将军的意思是,这蒸汽车虽好,可眼下这季节天寒地冻……” 孙思邈说起“天寒地冻”四个字,程处默立刻目光阴鸷的四下扫视了一眼,显然对于孙思邈所说的,父亲所做的这个判断极为不服气——程处默虽然害怕失去父亲这尊大佛,但毕竟还是个年轻人,除了父亲阵亡……这个最可怕的可能性之外,基本的武德还是丰沛的。 不过接着就见孙思邈说道,“小程将军先莫激动,这老程将军定也有自己的经验……” 言下之意就是程咬金本人是判断这个天气派大量的工匠去找遗落的蒸汽车,那多半……不说是有去无回,肯定也是凶险无比了。 要知道这个纬度,可是比当年的高句丽,比吐谷浑还要寒冷的纬度! 而孙思邈这般一说,程处默顿时沉默了几分,不过还是眉头紧皱目露精光,说道,“那既然这样,老先生的意思是……” “嗯……这老程将军拒绝此议,除了认为冰天雪地,白昼又短,派人出去容易白白折损,还有个顾虑……就是这些工匠,一直是随军做事的,要对付圣王殿下弄的奇术只怕力有未逮……再来既然这大战在即,胜负难料,没有工匠在军中修建拒马、箭楼等物事,也是不妙,故此才决定的。” “这么回事……” 程处默皱眉苦思起来,眼中除了凝重焦虑之外,也再度浮现起了先前的……一抹震骇。 战争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干杀敢冲,就有资格为将挂帅! 军中最讲命令与服从,但真要说将于兵的本质区别,还是将帅有独自决策,独自担责的勇气,这就和寻常的冲杀血勇不一样。 不过见程处默这么困扰,孙思邈也不再多讲其他细节,直接说起了自己的看法,“不过小程将军……” “依老朽看来,虽说这军中的工匠的确没有在圣王殿下门下学过艺,不过老朽也觉得……有些事情,也不能光看表面。军中目前所用工匠,年纪都较轻,虽然不曾在几处学院中修习过圣王的奇术,但也都是奋发有为的年轻人,当中有不少便是偷偷自行学习……” “哦?……这倒是!” 程处默刚想说还有这种事?紧接着就想起来了——自己带那几百个小兄弟里边不就有在学机关术的么! 如今这年头不比过去,虽说入各路学院的机会还是稀缺,自己麾下这些儿郎大部分的都没机会进去……不过如今毕竟是有了印刷术,书籍的价钱相比过去东汉以来的“洛阳纸贵”,却就要便宜了一大截! 因为这个缘故,军中有不少小战士虽说年纪已经不能参考各处书院,不过的确有人偷偷钻研各地印社盗版来的“科学”之书,研习其中技艺,因为目前整个大唐都知道,搞工厂太来钱了,而这东西是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