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这次面圣,心里本来还是有点紧张的。 李二魏征,房杜,这几个家伙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而自己去了解情况之后再来找皇帝讨论. 这是什么性质? 往小了说,这是别人不带你玩你自己往上凑,属于是自丢颜面不谈。 而往大了说。 那就是强行干政,这妥妥的有跋扈之嫌。 虽然大唐不是大宋,但在事关国本的重大事务上过于积极热情,这对于大臣来说也是不安全的。 长孙无忌不由得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了李二一眼,接着低下头去。 “呃,陛下,这开疆美洲之事,臣听闻陛下今日颇有烦恼,微臣食陛下之禄,心中实是不安,故来扰动圣聪……” “你啊……” 李二有些失笑,这事其实属于是半公开的讨论,毕竟开疆美洲这种业务……你想瞒着谁来进行?这事本身需要动员的人员,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太多了,也不可能保密。 这长孙老货有什么点子想说就说呗,还非得把理由说齐了才肯进入正题,这属于是……要不要这么小心谨慎,玩的这么细,政治是那么细节的东西吗? 虽然心里吐槽,不过李二并无愠怒,反觉心情大好。 心觉这玩智商果不其然还得这老吊,别人确实都还差点意思,这老货今天既然找上门来,那就定然是有什么思路,成竹在胸了属于是! 于是接着李二也不多言,只看着长孙无忌挑了挑下巴,“既在关注此事,想必辅机今来,也不是突兀而至。对这开海进美洲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直管说与朕听就是了!” 长孙无忌躬身一礼,接着神色这才从拘谨恢复了自然,说道,“陛下,这美洲的事,有陛下与诸相挂怀,本也与微臣无涉。不过微臣自知,陛下打算资助近日散伙的海寇,其中那些离开神州国境的年轻人参与此大业。” 说到这敏感之处,长孙无忌小心的抬头看了眼皇帝。 这事虽然也没有特别敏感……不过真要传扬开来,毕竟还是影响不好。 皇帝这明明是在掏钱,但到时候反而显得是在利用这些年轻人一样——虽然李二确实是这么想的不假,但朝廷的主要打算就是给这些年轻人偷偷塞钱,这同样不假。 这属于典型的只能做不能说的事情。 不过瞄了一眼皇帝,长孙无忌也观察到李二面色如常,只看着自己等待,想来并无责怪之意,于是放下心来继续道,“不过这些年轻人虽有勇武血性,又在神州各州郡进修过,亦有能力,但在海外生存不易,这朝廷恐难以帮助,故微臣好奇之下,赧颜来见,不知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李二听着听着不由一愣。 这长孙无忌咋回事,大晚上的来找皇帝,就为了问这一嘴?这尼玛……朕还在等你的意见呢,你还问我? 这特么的俸禄钱真就白花了是吧! 当下李二眉头一皱,“此事朕正烦恼,正要与卿相商,不知辅机可有什么看法?” 长孙无忌的面色在这一瞬间松弛了几分——自己对于白天朝会上的奇怪一幕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 毕竟不管是正常给皇帝办事,还是特别服务——除了办公办事,还要帮皇帝“想办法”,这首先有一个前提,就是皇帝喜欢你这么做。 要是一不留神拍马屁拍到马腿上,那就搞笑的很了。 不过既然李二似乎并无意计较这些,长孙无忌,其实也不是很紧张,因为既然事的确是有事,而且你没看皇帝大清早的开朝会都开的神志不清了?这就充分说明今天这个当口,自己也没有什么有的没的礼仪政治细节可以计较的。 只不过平素以来的高智商和谨慎心态使然,长孙无忌还是全流程全套的做了一番官场文章。 再等到此刻李二自己都直接示意说正事,才缓缓开口道,“陛下,微臣以为,此番大唐开疆,以禁军神威为引,平海路之波涛,使大唐商贾至美洲,乃是上计。不过开疆之事古来不易,因此陛下要再资助这些学院出去的士子也参与到开疆之业当中,微臣以为甚好。” 李二眉头一挑。 他没想到长孙无忌还真挺有见地! 对于美洲问题的见解基本上是全部精准命中,没有任何差池,无论是自己的打算还是事情当中的难点。 这个事,自己也的确是没怎么跟长孙无忌商量过——也不是瞒着,而是尚书省宰辅大臣若干,长孙无忌并不是负责这一块的,最起码,是不直接负责出海的这部分人的。 但他居然还是能将海外的问题脉络把握的明明白白。 李二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喜色,看样子有点希望啊。 长孙无忌这智商,总该能顺利料理这事了吧? 而接着,就见长孙无忌继续道,“不过这海外风高浪急,又多是不毛之地。我大唐的男儿汉虽都勇武有才识,但也恐有波折,微臣以为……陛下大概是在担心此事吧?” 长孙无忌会这么猜,这倒也不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而是一个很简单的推理,因为当年汉代的时候,汉使之所以能横行漠北,那是因为汉军就在这些家伙屁股后面。但凡对手有任何异动,汉军说到就到,在汉军面前任何人都休想装了逼就跑——但大唐的战船,目前还做不到这种事。 陆地上的禁军是已经人生巅峰了,所有漠北的势力,如高句丽,突厥,无论当初如何不可一世,在现在的大唐禁军面前都已经被摧枯拉朽带走,彻底成为历史。 但是海上就不一样了,海……太大了。 当然,海洋之大相比陆地,又有特殊之处,那就是海水承载的船舶,运力远胜陆地上的马车牛车。 而运力强大,就意味着在未来……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