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诏狱。 这座阴深恐怖的牢房,对于大汉大部分的官吏来说,堪比噩梦一般的存在。管你多大的官,只要入狱,不死也要扒层皮。即使有人侥幸能从这里脱身,夜深梦回之时,也会被噩梦惊醒,汗出心悸,夜不能寐。 曹操虽然受到优待,没有被上刑,可这数日过得,也是寝食难安,甚至有时候听得凄惨鬼魅之声,还会心中颤抖。 没有人提审他,也没人过问他。 曹昂很清楚,这不是廷尉府的忽视,而是他们在等待宫外的博弈,自己或是迎来平安出狱,或者是人头落地。 曹操很幸运,他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上谕:洛阳北部尉曹操办事不力,疏于职守,使洛阳屡出命案,秩序混乱,着令削去官职,贬黜为民。” 被免职,又是跟废后案无关的原因。 这次曹孟德丢了乌纱帽,不过算是侥幸活了性命。 出狱之日,郭禧亲自将其送出门外,又好言抚慰,也算给足了曹操的面子。 郭禧这些日子,因为曹昂之事可不好过,自然要在曹操这里挽回一点名声了。 住了数日大牢的曹操,莫名其妙地进去,又莫名其妙地出来了。这个结果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欣喜于劫后余生,可曹操不同。他现在思索的不是他的平安出狱,也不是别人对他的赞誉。而是这数日的牢狱之灾,让他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这些日子,曹操入狱之后,便一直在牢中思索他自己为什么会入狱。 他兢兢业业,废寝忘食;他克己奉公,恪尽职守;他一心想的都是家国社稷,都是为国为民。 可是他怎么就被下狱了。 曹操在牢中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这个答案。 或许是奸邪横生,谗谄媚主,佞邪徼宠,放毒人物,疾妒忠良。可是曹操无法解释,为何会奸佞横行,这些奸佞又为何能妨害忠良。 曹操不敢往深里想。 可是这些东西扎的他心难受。 他自问是一个好臣子,可这天,怎么就不能清亮一点呢。 曹操一个人走出廷尉府,抬头看向明媚的太阳与湛蓝的天空,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自己可以选择用他自己的方式,来清涤这个污浊的天下。 或许他的终点不是征西将军,而是伊尹、管仲。 曹操出狱,曹家人本该大肆欢庆一场。不过曹嵩知道越是此时,曹家越要低调。再加上曹昂失踪,曹嵩也着实无心欢庆,只安排下人秘密接了曹操回家,然后不待曹操休息,便叫到书房,商议要事。 对于曹嵩来说,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都是不可或缺的。 曹操换了一身衣服,饭都没来得及吃,便被父亲叫来。 他刚坐下,曹嵩便说道:“昂儿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曹操在狱中不知此事,但回来的路上,早听下人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 若是入狱之前的曹操,必然是大惊失色,满世界地去寻找儿子。可现在的曹操,经历过诏狱一场,稳重了不少。虽然他心中也暗暗着急,却并没有嚷嚷的众人皆知。甚至他回到家中,还从容地换了衣服,仿佛丢的不是他儿子一样。 听到父亲的问话,曹操说道:“是儿子连累了昂儿!” “你觉得此事是谁做的?” 曹操此时略作沉吟,这才说道:“能做这件事的,就那么几家。郭廷尉为了名声,不会动昂儿;杨氏,亦不会。” 曹嵩点点头道:“杨伯献是个聪明人。” “天子?” “你怀疑天子?” 曹操摇了摇头道:“天子,他若是动了昂儿,就不会放我出来了。至于宦官······” 提到宦官,曹操有些犹豫地说道:“曹节不会这么蠢的,但不排除有人会这么干,宦官内部,山头林立,势力太多,我也拿不准。” “那就是宦官有可能了。” “除这些人以外,还有可能是意图搅乱局势之人。” “比如袁家,亦或者关西。” 曹操抬头看向父亲,问道:“关西儿子理解,可父亲怀疑袁家?” 曹嵩道:“现在洛阳已经成了一盘浑水,谁都想从中取利。这一次事件,大部分的矛盾对准了宦官,引得群情激愤,那想对付宦官的,又有这个能力的,不就是袁家那群人。” “听说袁家跟曹节等人的关系不错。” 曹嵩看向儿子,语气有些轻松地说道:“你说袁家要是至亲挡了道,他们会不会除之而后快。” 曹操语塞。 袁氏是世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