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单手撑着腮帮子,宽大的灰色袖袍滑落到手肘,一截白晃晃的手臂就露了出来。 阎鹤目光移到小鬼手中的粉色香囊,稍稍一顿。 在他洗澡前小鬼就看着香囊,出来后还在看着这枚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 看得出来小鬼对那枚香囊宝贝得厉害。 慕白确实对这枚香囊宝贝得厉害。 毕竟是花了他两块香火才换来的。 慕白捧着香囊,郑重地拆开,露出香囊里头的犀牛角尖,又郑重地摆在床头柜上。 他摆好犀牛角尖,骨碌碌爬上床,虔诚地对着犀牛角尖拜了拜,希望犀牛角尖能够起作用。 他同他娘一样迷信,小时候他身体不好,他娘还特地给他在寺庙里捐了一座金身。 如今他成了阴间的小鬼,拜不了佛祖和菩萨,也不敢拜酆都大帝,怕拜着拜着把黑白无常这些阴差给拜来。 慕白思来想去,左不能拜右不能拜,但拜拜这犀牛角尖总归还是可以的。 阎鹤看着小鬼低头拆开香囊,本以为香囊里面装的是冰片、苍术之类的药材。 但是没想到给小鬼送香囊的小姑娘格外不同,给小鬼送了犀牛角尖。 阎鹤神色有些古怪。 不仅如此,小鬼还在他房里把犀牛角尖摆了出了出来,还虔诚地拜了又 拜。 嘴里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上去神神叨叨的。 拜完犀牛角尖的慕白爬上床,同平常一样开始趴在床头等男人睡觉。 到了后半夜,慕白发现长舌鬼没骗他。 那犀牛角尖真的有用。 躺在床上的男人睡姿跟平常一样,半夜也不咳嗽了,安安稳稳地睡着觉。 慕白很是高兴,临走前还特地把犀牛角尖摆在床头柜最中间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阎鹤醒来,起身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上一个丑不啦叽的犀牛角尖。 它像个大功臣一样被摆在床头柜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阎鹤起初以为是昨晚的小鬼忘记拿走了。 但犀牛角尖旁边还有个粉色的鸳鸯戏水香囊。 按照昨晚小鬼对香囊的宝贝劲,大概率不是忘记拿走,而是故意留在了这里。 阎鹤面色有些古怪,伸手碰了碰那犀牛角尖,发现犀牛角尖干干净净,上没附着什么阴气。 从前他宅子里也有不少恶鬼会留下东西。 但那些东西大多毒辣阴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奔着取他性命来的。 他看着犀牛角尖的模样,也不太像是能掀起什么风浪的阴毒东西。 阎鹤其实能够直接用佛珠焚烧掉床头柜上的犀牛角尖。 可一想到昨晚小鬼对着犀牛角尖虔诚地拜了又拜的模样,阎鹤还是发了一条信息给寺庙里的弘晖,打算找个时间问问清楚。 傍晚,阎鹤去了一趟郊区外的钟明寺。 茂密的枝叶快把寺庙的石阶给遮挡住,朱红色的庙门陈旧褪了色,清寂得只有寥寥几个僧人在清扫地面。 他朝着寺庙后门走去,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庙堂里等着他的弘晖。 弘晖见到面前男人先是笑着打了个招呼,他转动着念珠,正想说什么时却停了下来。 没等阎鹤开口,弘晖便叹息道:“师父说得不错。” “你手上的佛珠等不到他游历回来了。” 阎鹤微微一顿,瞧了一眼腕骨上的佛珠。 他手上的紫檀佛珠一共由八颗佛珠组成。 这八颗佛珠分别代表的是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八正道(注1) 因为长久以来都在绞杀恶鬼,前七颗佛珠已经产生了细微的裂痕,最后一颗佛珠也在昨晚绞杀恶鬼中开了裂痕。 阎鹤的极阴体质对阴气十分敏感,这串佛珠不仅仅是用来护身,也是用来镇压与隔绝阴气。 弘晖举起紫檀佛珠,细细地对着光照了一会才神色凝重道:“珠子裂得挺严重,估计得花一段时间修复。” 阎鹤嗯了一声,神情看上去并无多大变化。 弘晖叹息道:“罢了罢了,左右我也劝不动你别再绞杀恶鬼犯业孽。” “你注意分寸就好。” 阎鹤极其厌恶被威胁。 从前不少恶鬼知道业孽这事后,以为能仗着面前人不能多犯下业孽,三番五次入宅挑衅,最后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活生生烧成了一罐灰。 弘晖收下佛珠,又递给面前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