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圆月银辉柔和,将半边天照亮。 拔地而起的无数条幽蓝色光丝随风轻轻摇晃,宛若柔软纤细的丝绸飘荡在夜幕下,而后缓缓化为成千上万的幽蓝色荧光粒,悄无声息地消逝在夜空。 无数颗光粒漂浮上升,星星点点如同水纹温柔扩散,将瞳孔照得发亮。 慕白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些光粒,漂浮的光粒如同云雾氤氲散开,眷恋地围绕着他。 他将漂浮的光粒引至阎鹤身旁,像是怕身旁人听得不真切,又弯着眼睛对阎鹤说了一遍好,我们成亲。 阎鹤只望着他,喉咙剧烈地动了几下,没说话。 但慕白衣襟里颈脖处的琥珀命珠倏然发起烫来,映照了主人的真实想法。 慕白摩挲了两下握着他手的阎鹤手背,先前的鼻酸消失殆尽,他眉眼弯弯,摸了摸衣襟中的命珠。 过了一会,仿佛又像是过了良久,阎鹤才嗓音沙哑开口:“大人当真?” 慕白眨眨眼,拉长嗓音道:“那自然是——” “当真了。” 他亲了一口身旁人,笑眯眯道:“千真万确,世上没有比着更真的事了。” 阎鹤紧紧握着他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 幽蓝色的光粒逐渐蔓延天际的夜幕,无限缩小到最后一点光亮也被湮没,消失在天地之中。 慕白出神地望着无数颗光粒流淌向夜幕。 他听见阎鹤同他低声道:“本来应该把阿姨他们的转世也给找出来的。” “但是大多数人转世后的踪迹不定,难以寻到,只能寻到安丰县那些百姓后代的踪迹。” 慕白摇了摇头,同他轻松道:“这已经很好了。” 他虽然是笑着,但是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我娘她……” 阎鹤伸手拨了拨小鬼被微寒吹乱的额发:“她是寿终正寝。” “没受什么苦,在睡梦中走的。” “她生前为你做了许多善事,自从你去世后,便经常布施百姓,很得百姓爱戴,后面投胎也是个好人家。” 慕白抿出个酒窝:“我知道,我娘很好的……” 他叨叨地同阎鹤说这从小他如何调皮,但他阿娘总是不忍心揍他揍得太厉害,时常带他布施百姓,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阎鹤一边听小鬼说一边牵着小鬼的手,缓缓落到津市半山腰地面。 “我小时候有次发烧得厉害,我娘还给我去庙里捐了一个金身,长久地供奉着那座金身……” 只可惜最后那座金身没能保佑他平安,他死的时候连尸首都没能保全。 阎鹤给小鬼解开围巾:“你同其他小鬼不一样,大概也是因为那座金身。” 小鬼白白净净,旁的鬼面目狰狞,大多是临死前的凄惨死相。 小鬼低头看着围巾被阎鹤妥善折好,有些遗憾:“可惜阿生没有金身。” 阿生大多数都是一副 脸色青白的模样,看起来有些阴森。 阎鹤哦了一声,他将围巾放在车后座,头也不抬:“我看他那样就挺好的。” “∷∷” 旁的鬼哪里能同小鬼比? 小鬼长得白净漂亮,那是合情合理。 旁的鬼生得白净漂亮,那肯定不对劲,指不定是奔着祸害引诱人类去的。 岂能姑息。 小鬼想说做鬼就该有鬼的样子,每个鬼的样子都不同,刚准备说出口,就想到了眼前人是小阎王。 指不定见过的恶鬼比他吃过的盐还多。 车内的小鬼默默扣上了安全带,然后开始深沉地感叹自己真了不起。 一个小鬼居然能答应同阎王成亲。 他这个小鬼做得大抵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兔子同狼同在一个窝里睡觉。 正深沉地想到一半,阎鹤就烤了两颗板栗,让他放在手心里暖暖手。 小鬼立马屁颠屁颠接了过来,捂着暖融融的板栗,快乐地想着好像同小阎王成亲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至少还有烤栗子可以吃。 吃着香甜的烤板栗,小鬼心满意足,听阎鹤问他想什么日子成亲,又打开手机找了几个黄道吉日,问他这个黄道吉日行不行。 慕白低头看了一眼,结果差点没被烤栗子噎住,他使劲地拍着胸膛,颤颤巍巍道:“下个月五号?” 阎鹤给他拧开饮料,让他慢点吃,然后道:“久了点?” “我也觉得久了点,但最近的黄道吉日就是那天,再近的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