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长, 她还叫了个外卖,跟梁导在酒店房间里吃炸串串香。
她问梁导怎么看。
梁平说:“还不错。他至少把故事拍完整了,你知道很多第一次当导演的人会犯什么错吗?他们最多的就是前面拍得很多, 后面来不及拍结尾了,就随便拍个东西上去当结尾。”
柳苇:“前面拍多了就把前面剪掉一点啊。”这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梁平笑着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整体感的。导演这一行真的需要天赋。素材一拍几个月一年,几千镜几万镜的素材,不是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想起自己拍了什么内容的, 就跟你手机里的照片,你能说清楚一共有哪些照片吗?”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确实有点难, 她只能想到几大类。自拍是很少的,但是会有别人拿她的手机给她拍的搭配照,一般是用来发给需要看妆的人;她自己拍的最多的是宠物和宋诚、孔泽兰、唐希、陆北旌这几个;还有台词本, 大纲;最后一大类是食物, 给自己每次吃的东西拍个照, 就能清楚的看到一天吃了什么, 吃了多少。
她不必很极端的控制体重,但也不能随便吃。
梁平:“你这还是对自己的照片库有点了解的。但导演不是, 有的新导演或老导演根本记不住自己都拍了什么,等拍摄结束了, 要杀青了,该进剪辑室了, 交片了,审片时才发现素材没拍够, 逻辑没拍清,那就完蛋了。”
她明白了:“演员都走了!剧组已经解散了!”
梁平:“对喽,剧组账户都关了, 账都交审计那边了,他再过来说没拍完?你看审计会不会吃了他。”
这就真的是……不适合当导演了。
梁平:“能不能当导演不是看适不适合,而是看有没有钱。有钱就可以当,没钱就不行。”
他是导演中有天赋,还有钱的,观众真应该谢谢他在导演这个行当里,不然他们会更多垃圾的。
梁平很自豪,他非常为自己的才华骄傲。
用他这个前辈的目光去看,他觉得陆北旌至少过了第一关,他知道自己在拍什么,这是非常难的。
梁平:“他这个性格也有好处。分镜自己画的,剧本自己定的,拍的时候也没瞎跑,没有都交给其他导演上,拍完了他还亲自审,就差连剪辑室都自己进了。”
她笑着说:“他想进吧,是您给劝住了。”
梁平笑道:“他自己也清楚,他要进剪辑室自己剪,那这部片再给他三年也剪不完。太浪费时间了。”
是,他在剪每一秒的时候都陷入纠结中。
吃过饭,梁导去做SPA了,她继续看后半段。
后面仍是对准这个客厅,每一天,客厅里的灯都会亮起,父母一次次走进来,每一回表情都不一样,每一回的时间也都不一样。
直到有一天,天还亮着,老年的爸爸已经回来了。
他头发花白,提着一个帆布袋和一个旧皮包,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打开了门。
屋里非常亮,下午四点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
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才走进来的。
他先把帆布袋和旧皮包都放在餐桌上,转身习惯性的走进厨房。
但这回不用做饭。
他先把冰箱打开,清理了一下冰箱和橱柜,把洗碗机里的碗盘杯子都拿出来,拿出一些菜来摆在流理台上,把一包包的青菜和一包包的肉都拿起来看,似乎在想晚饭要怎么做。
但最后他还是都放回去了。
他看了看天——太早了。
他最后烧了一壶水,用电热水壶。
然后他再次回到空荡荡的客厅,又愣了一下。
他慢吞吞的去打开帆布袋和皮包。
这回镜头顺序就和开头的小男孩打开书包一样。
东西一件件放满,占满镜头。
有旧水杯,旧保温杯,茶叶罐,咖啡罐,纸巾包,眼睛盒,牙线盒,眼药水……
许许多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不停的源源不绝的拿出来。
他坐在餐桌前看了很久,直到水烧开。
最后他把大部分的东西又都装了回去,把皮包和帆布袋放在了椅子上,把椅子推回到桌下。
五点半,天交黄昏。
门再次打开,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菜进来,在厨房热热闹闹的做饭。
六点半快七点时,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妈妈的声音。
她说:“我走不开。现在大家都没走,我也不能走。你先吃吧,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身体不舒服吗?”
爸爸的嘴唇抖了抖,干笑着说:“没有,我没不舒服。那你忙吧,我把菜给你盖起来。”
他坐下来,天黑了,他坐在摆满的餐桌前,大部分的菜都用盘子盖起来了,只有他面前的两道菜,他倒了杯啤酒,默默的吃了顿安静的饭。
深夜,妈妈回来了,两人坐在沙发前。
妈妈担心的看着他,尽量表现出轻松:“挺好的,我一直很担心你的心脏和膝盖,现在早点退下来也好。你的徒弟也带出来了,老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