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人品不足称,其谋略妙,不下二荀。”————————【三国志集解】 “将他带下去,明日鸡鸣前,你先去寻袁使君,先劝他指使麴义、高览二将,早做预备。”董昭只觉唇干,复又拿起漆碗慢慢喝起来,随口吩咐道:“吕布心思难测,侍主毫无忠悃之心,我看明日必有事故。” 郝萌应诺一声,随手将楼异从地上提了起来,楼异适时的装出一副挣扎的样子,做足了戏。董昭端着漆碗,斜眼看着楼异,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待到次日一早,吕布在准备日常去袁谭大营点卯商议军事之前,先将董昭请了过来,诚恳的说道:“先生与我共事数年,彼此亲密。我对先生素来恭敬有加,先生于我也始终兢业对待,是故,我正有一要紧事与先生商量。” 董昭故作不知,待侧耳倾听一番后,方才恍然笑道:“太史子义?倒是将军的旧人,他说的话,必有可信之处——不知将军可否借书信一观?” 吕布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书信交给了董昭。 董昭大致浏览了一遍,发现这封信中墨痕斑斑,几乎每个字都的末尾都有一道长长的墨痕划下,像是誊写这份信件的时候用笔吸足了墨,写完后没有等字迹阴干就匆忙塞入缣囊里了一样。 “墨汁太浓,字写得密,又全揉在一起,这如何看得出写的是什么?”董昭有些咋舌,那封信被未干的墨汁污了大片,饶是他仔细辨认,也依稀只能看出‘朝廷’、‘信义’之类的字眼。 不过,有这样的字眼也就足够了。 董昭在吕布面前做出无奈的样子,其实心中愈发笃定曹操的打算,太史慈定然是见过这封誊改过后的信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些天夜间湿润,刚写好的书信没等吹干笔墨就贸然塞入缣囊,只会让字迹混在一起,无法辨认。这里头的窍门太史慈可怪不得曹操,而且,太史慈事后也未必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一道事故。 “吕奉先!”帐外忽然传来一阵人声马沸,只见麴义带着二十来个甲士闯入帐中,身后还跟着郝萌。 “麴义?你来做什么?”吕布先是疑惑,而后又看到起身后的郝萌,顿时怒起:“是你这庸狗!” 郝萌畏惧吕布的威吓,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麴义偏过头看了眼郝萌,不屑的撇撇嘴,说道:“袁使君召诸将会议,商讨军事,却迟迟不见吕将军,生怕出了什么事,故才特使我来探看。没想到——”他看了眼已经悄然退至安全地带的董昭,以及董昭手中的那份信,轻声说道:“吕将军还真是在谋议大事。” 他与吕布在青州交战多场,互有胜负,麴义曾将吕布从北海驱至东莱、又从东莱赶去琅邪,而吕布也曾指使侯成等将对麴义予以重创。吕布因他而失青州,麴义因他而折损过半先登老卒,仇隙已深,即便是吕布如今已投效袁谭麾下,他与麴义之间的关系仍是水火不容。 此时麴义也不等吕布有什么举动或说辞,径直喝令道:“把他抓起来!” 吕布把桌案一掀,正欲逃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连声吼道:“你这是有意陷害!我要见袁使君自证清白!” 他心知逃跑或是反抗,必会使他背叛的行径板上钉钉,但如果借着那封模糊不清的信件,坚决不认,袁谭说不得能对他网开一面。 于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吕布被押赴袁谭所在的中军大帐,一路上吕布瞧见自己麾下部众皆无慌乱的迹象,可以想见不仅是有麴义在旁镇压、更有郝萌从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事无成,最后被属下人利用、蒙骗,吕布心中实在懊悔至极。 袁谭正大大方方的坐在席榻上,手中拿着那份字迹斑驳的信件,开口问道:“吕奉先,你既然要投曹操,当初何必归顺于我?如今几次改换门庭,就不怕天下人笑话么?” 一旁的袁谭麾下门客、鲁国人孔顺阴阳怪气的笑道:“辗转十年不到,吕将军就要换第五位主公了,实在是可贺啊。” 吕布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强笑道:“使君误会了!太史慈是末将于青州结识的故友,近日他已领兵至于军前,顾念往昔情谊,这才书信与我,权做叙旧之用。我想借此刺探曹操军情,以为使君作战之用,谁知还未说完,便有小人误解末将的意思,唆使麴义将我押来了。其中内情,还望使君明鉴!” 麴义轻哼一声,对吕布的倒打一耙视若罔闻。 “是这样么?”袁谭挑起眉头:“若是这信上没有被墨污,我倒是可以信上几分,可是——”他抖了抖那份信:“这让我如何信得?” 吕布连忙道:“那是末将今早不慎泼墨所致,还望使君……” “哼!”袁谭将信件往桌上一拍,冷笑道:“时至今日,你还在狡辩,真当我会信你不成!” “使君且慢。”董昭忽然说道。 袁谭隐晦不明的看了眼董昭,阴沉道:“公仁有何话说?” 董昭似乎没有注意到袁谭眼神中的怀疑,犹自说道:“强敌未破,我军就先斩大将,易扰乱军心,实为不智。既然吕布断言未与曹操阴谋,使君何不给他一个自赎的机会?” “呵,他还配有自赎的机会?”孔顺讥笑道。 孔顺是袁谭最亲近的一个奸佞小人,除了谄谀奉承,此人再无别的长处。董昭以往对他尚且客气,此时却全然不理会他,反是让对方气结。 “你先说说如何自赎?”袁谭轻飘飘一句话仿佛给了吕布生的希望,不但吕布,就连麴义、郝萌都禁不住好奇的看向董昭。 “先让他亲手杀了曹操派来的信使楼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