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内助’,就是要在丈夫主‘外’的时候,自己主好‘内’。 若不是这样,董皇后也不会选择性的忽视这里头暗藏的风险,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有时又极易被感情左右,同时也能很快冷静下来。 “直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董皇后露出一抹笑意,让门外的长御去添几样茶点来,这一等同于久坐长谈,短时间内不再起行的架势,让刘姜不由松了口气:“自打我入宫以来,长公主似乎从未心悦过我。可今日倒是奇了,于我而言,这本是一桩祸事,长公主专程来劝,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刘姜瞅了眼外间的天色,约莫这个功夫承明殿的人应该已经有所决断了,董承没有女儿的保驾护航,必是独木难支。大局已定,此后再不会朝令夕改,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她低下眼睑,道:“我是担心皇后此事一成,今后祸事不断,朝野不安。索性想着,还是以我一动,换几年安静好了。” 她话里话外表现出了对董承能力与人品的不放心,直听得董皇后皱眉不已,但她也从试探中得知对方的确没有恶意,于是稍稍放心了些:“令郎出生,我一直未曾得见,也不知改日寻个暖和的时候,带进宫来让我瞧瞧?我好歹也是孩子的舅母。” “孩子还小,吹不得风,还是等大了再说吧。”刘姜委婉的拒绝了董皇后试图交好的心意。 董皇后面色一滞,只等刘姜告辞离去后,她这才忽然发作,将茶碗狠摔到长御的脚边。长御吓得往后一跳,裙角却还是被茶水浸透,她惶恐的跪伏在地,忍受着对方的迁怒:“她摆这副样子是给谁看?” “从入宫开始就看我百般不惯,我待她也是处处尊重客气,可看她摆的什么架子?”董皇后一时失了仪态,头上凤钗乱摇:“她是长公主,不是大长公主!”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长御在地上不住叩首。 董皇后很不喜欢刘姜目空一切的清高姿态,可今日偏偏是她来为自己点醒了一个浅显的危机,这让她又羞又怒。尤其是自己在最后想与对方搞好关系,却被贴了冷屁股,这如何不让她盛怒?好不容易消了气,冷声道:“起来吧,前面怎么样了。” “承明殿……都议完事了。”长御低着头,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摔破的茶碗:“前面的人说,太尉出来时脸色很难看……” “这几日你不要出宫了,若是遇见了问起,就说我病了。”董皇后垂眸沉思一会,这件事想明白后虽说让她后怕不已、冷汗迭出,但也让她长了一个教训,那就是自己对于‘前面’的了解全是来源于董承给她提供的信息,自己拙于政治,很容易像今天这样犯下错误。 要是能有个帮手就好了,董皇后心里想着,忍不住看了身旁的长御一眼,对方虽然忠心有能力,但智谋心计非其所长,总归得找个合适的。 刘姜登上軿车,绕过椒房殿,刚驶上通往北宫门的宫道不久,身后便有人匆匆赶了过来。车驾停下一问,却正是久候多时的王辅。 “殿下难得入宫,不多留一会?”王辅冲着车内拱手行礼后问道。 透过青色的帷幔,刘姜讽刺的说道:“事情都依你的话办好了,再待着也没意思了。” “殿下莫要这么说,这怎么能是我的主意,如今除了殿下,谁还敢拦皇后的驾?”王辅知道事情办妥,心中高兴,也不枉他奔波劳苦这一场。他奉承道:“殿下今日之行,功虽不显,但效用甚大。在下回去后一定告诉家君,请他以封事述于君上。” “我不爱听这些。”刘姜话里有些不耐烦,似是不想与王辅再多说下去:“你只记得我要的。” 王辅面色有些为难,犹豫道:“殿下有吩咐,也不是做不到,就是……” “怎么?只是让你将人从偏僻之处调至安静之处,你都做不到?”刘姜有些不悦,语气愈发冷了几分:“卫将军手绾大权,主持关中战事,调集兵马、干臣,这都做不到么?王辅,你别让我小看了。” 接下来王斌就要与赵温等人联名举荐、保奏一批人参与战事,刘姜要提拔一个人,无非是在保奏的名单上多添一个名字,以王斌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几乎是手到擒来。但王辅心里到底是好奇,所以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想打听一下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没想到看对方的态度,却是将此人看得很重。 剩下的他也没有问了,也不必去问,既然是打听不到的问题,索性就留着等司马懿回来后再说,王辅相信对方肯定会对此感兴趣。 长公主的车驾再度起行,顺着大道一路往北,在途径石渠阁、天禄阁的时候,刘姜忽然掀开了帷幕。她用无比怀念的神情看着古朴的阁楼,想起当初在楼上看书的时候,总能在不经意间窥见他人的身影。 可随着时间的增长,见到有些人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再也见不到。刘姜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却发现自己在不知多久以前就将那块玉收起来了。其实早就该这样了,当初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那个人大好的前途却去了犍为这个穷乡僻壤,如今对他亏欠也已从今日起购销。 可别人对自己的亏欠呢? 车架不停,悠悠驶出北宫门,在即将转向去北阙甲第的公主宅邸时,刘姜忽然冲外间吩咐了一声:“去蔡府请贞姬来,这么久不见,我忽然想她弹的琴了。” 王辅马不停蹄的来到承明殿,在偏殿寻到正在休息的王斌,向他大致说了一番刘姜及时拦住董皇后、不使其摆驾承明殿的经过。王斌听得连呼幸好,若是董皇后真的来了,他还未必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