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马超:“明经科是第一批考的,文师何不问他考得怎么样?” 苏则于是看了过去,只听马超说道:“我考过后就忘了,现在只记得考《诗》的策题,好像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这倒不难,你是怎么答的呢?”耿纪很好奇的问道,苏则在一旁看热闹似得瞧着,也不阻拦。 “为将者应敌当如临深渊,为兵者上阵当如履薄冰。”马超正是因为单自己写的对这篇文章很满意,所以偏偏就记得大概:“用兵谨慎,方能无懈而克敌。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虽然迥异于常理,但也暗合兵法。”苏则避短扬长,挑着好的说:“你果然有为将的禀赋。” 两人经过羌乱之后,难得能重归于好,如今马超回太学参加策试只是虚应故事而已,并没有想过要考什么样,反正他现在官职已经有了——西海郡司马。汉家制度常在边郡设立司马,西海郡深入不毛,羌多汉少,马超今后就要去那个苦寒之地戍守,终日面对的是更加凶恶、未开化的唐托、发羌诸部。 “诶你看那人。”三人正要离开,马超在人群中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手往远处虚虚一指:“长脸像不像驴?” “你怎么能在人背后肆意评点嘲弄呢?”苏则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对方虽然沉稳了不少,但骨子里轻狂的性子却好像从未改变。 马超讪讪的笑了下,不复多言,反倒是耿纪饶有兴致的往那边看了眼,突然笑道:“你说的是他啊?” “是谁?”马超顺着耿纪的目光往那边看过去,只是那人已经走远,什么踪迹也寻不到了。 耿纪看到马超好奇的样子,突然感到好笑:“你啊,这才说你呢……”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单只对苏则说道:“这人与你同是治剧科,只是比你晚来一年,好像是青州人,叫诸葛瑾……此人在太学小有名气,身边聚着不少人……他二弟诸葛亮正是天子身边的秘书郎。” 苏则不愿私下议论旁人,听到对方来历不简单以后,只简单地‘喔’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别看他二弟被召入宫中做了秘书郎,就以为他不如其弟了,此人颇有才名,是我们下一届太学生里面的翘楚。能与他并论的,只有同科的郭淮、经济科的孙资、明法科的司马芝等寥寥数人而已。”耿纪不管苏则乐不乐意听,话开了头也不好就此作罢,只当做是说给一旁的马超听。 马超从耿纪的话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费解的说道:“孙资?我记得他年岁比我们还大,好几年前便入过太学,当初得人赏识,差一点就可以担任县令。如今怎么还在太学里读书?” “在太学蹉跎年月,不是因为他想,而是因为他没有别的进仕之阶。”耿纪摇了摇头,似乎为此人感到可惜,与严象有志于学不同,同样年岁大的孙资入太学单纯的只是无奈之举:“赏识他的人是前司徒王公……国家虽然不说,但州郡谁又敢举荐他呢?好在太学策试选官,只看才干德行,不问其他,算是留给他的一次机会。” “诶。”苏则叹了口气,总算忍不住说话了:“君臣之间,共为国事,何隙之有啊!” “文师。”耿纪脸色微变,连忙拉着苏则往一边躲去,低声说道:“当年之事,千百年后自有公论,我等时下之人,何必多言?天子还是仁厚的,倘若不是仍记着司徒的功劳,长安令也会受此重视,据说,其不日便要调往雒阳。以后朝廷兴治天下,雒阳、河南必将为重中之重,小王公调至此处,远比久居长安要更能施展拳脚、有所作为!” “那长安令将由谁来接任?”苏则由于家中惨遭屠戮,许多消息都不如以往那般灵通,不得不在这方面求助于耿纪、或者是马超—— “京兆尹保荐的是他属下郡丞左灵。”马超看着人都快走散了,便不加掩饰的说道:“据说朝廷已经准了。如此一来,上至京兆、下至长安,便都是董氏的人了。” “时政多变啊。”苏则暗自以为王凌调离长安不像是另有用处,反而更像是特意给人挪出位置,至于这算不算好事,就仁者见仁,各方有各方的道理了。 待过了半个月后,赶在十二月底,综合实习、日常、以及策试三种成绩,两届太学生的成绩终于有了最终的结果。按照比例,每科四十人、一共只有两百人才能获得‘上第’的成绩。放榜哪天,张既、贾逵等人齐聚在治剧科的学堂,在得知自己名在前列后,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除了上第的太学生,其余太学生依次被授予若干官职。成绩为中第的六百人,按照所学科目被任命为郡曹吏、或者是县内的一掾之长。成绩为下第的则按照所学科目被任命为乡有秩、啬夫、里魁等基层官吏。 随着中央集权的不断强化以及吏部考课制度的不断完善,底层的优秀官吏会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人的视野当中,虽然在当下或许会有人心生怨言,但只要树立几个由啬夫擢升郡守县令的榜样,就能很快调动基层的活力。 基层一旦得到控制、并且有了高素质的人才涌入,朝廷所推行的大政方针就不会走样,基层的生产力就会很容易被调动起来。 数日之后,在建安五年正旦朝会的前一天,阴沉沉的天空飘着鹅毛似的瑞雪。以张既、贾逵、苏则等人为首的一干成绩‘上第’的太学生,在谒者仆射李参的带引下,缓缓走进了未央宫前殿。 “臣等叩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世,长乐未央!” 皇帝高坐席上,微摆衣袖,旁边的常侍谒者见状,朗声高喊道: “诏曰:起!”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