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心,这要从何说起?” “听闻此人在徐州时便深孚众望,太常陈公、太中大夫郑公等人皆称赞其仁德。徐州士民,如今也多思之。”荀攸对刘备不吝夸赞的说道。 或许是他这一番捧杀起到了作用,或许是皇帝目前并没有重用刘备的想法,在接下来皇帝并没有再往这个话题深入讨论,而是与荀攸接着敲定了许多细节,互相交换了彼此的想法。 一番深谈过后,君臣二人似乎比以往更亲近了不少,在不少方面都取得了共识,比如革除积弊势在必行,这其中打击不法豪强是不得回避的根本问题。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雪也开始停了,皇帝与荀攸将最后一口酒饮尽,与荀攸一前一后走到门外。 此时的天穹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轮明月,照亮着深邃的夜空,承明庐外白雪如被毯,月空之下皎然一片。 皇帝吸了口冰凉的空气,亲热的抚着荀攸的肩,用着无限期望与勉励的语气说道:“荀君,明日过后,还有一场盛世在等着你我君臣一同打造。你我君臣相得,千万要为后世之人做榜样啊!” 荀攸向皇帝深深的作揖拜倒。 当他起身看到皇帝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这可能是皇帝最后一次与他交心了。 鞋履走在积雪之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宫道里清晰可闻,路边时不时有积雪滑落的簌簌声,每当一处传来动静,担当护卫的殿前虎贲郎许褚、卫士令马岱等人便紧张不已、警惕的张望着四周。 “陛下。”穆顺回头看了看跟在队伍后头的车驾,又担心的看了看黑黢黢的宫道,劝说道:“这个时候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皇帝再度张望了一眼寂寥的夜色,觉得再无什么好看的,便从谏如流,停在原处。待穆顺将车驾唤来后,他一只脚踏入车内,头朝下看了穆顺一眼,吩咐道:“去鸳鸾殿吧。” 当皇帝来到鸳鸾殿时伏寿早已熟睡,殿内只有几名宦者宫人轮流守夜,皇帝命穆顺免去了众人的大礼,顾自推开殿门,这种回家的感觉顿时让他紧绷的肩头一松。殿内的炭火已经将要燃尽,桌上的博山炉也不再吞吐着袅袅青烟,临窗的桌案上被外间透入的雪光照亮一片,有一柄画着兰草的团扇正摆在桌案的架子上。 在里间隔壁有一小块空间是侍寝宫人的憩息之地,为了随时照顾贵人半夜起居,每晚都会有亲近的采女在此值夜,她们多是会轮流守夜,值守时不得休息。而直到皇帝走近,那名值夜的采女这才被身边的动静惊醒。 “啊!”那采女在赵采女的瞪视下赶忙下榻归迎,她仿佛是才惊醒,脑子还没回过神,大晚上的居然还下意识的想要山呼:“奴婢——” “噤声!”赵采女忙过去将对方的嘴捂住。 那采女的嘴巴被捂住,脸颊上的肉被挤出一点,她双目圆睁、满是惊讶,看起来倒有些娇憨。 皇帝借由身后微弱的灯光看清了这个年轻采女的脸,只见她峨眉淡扫、眼波流转含带风情,容貌不算娇艳,却多了几分俏丽。眉眼神色像是邻家未长成的少女,但身姿已然异于常人。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看到她这模样,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人。 赵采女这时已放开了对方,那采女灵动的眼睛转瞬低了下去,怯生生的说道:“奴婢冯方女。” 冯方女低头的时候,插在发后的一根金镊子便露了出来。镊子是梳妆用具,用以拔除睫毛、白发,但跟梳子一样,起初也是梳头之用,后来逐渐变成插在头发上的一件首饰。 那根宝镊上嵌珠花,华丽非凡,皇帝看到这,仿佛是错觉一样,感觉冯方女平添了几分媚意。他下意识的说道:“你头上这宝镊好看。” “禀陛下,这是长公主当年清理宫中旧物,赐给贵人的,近日贵人又赐予了奴婢。”见皇帝并没有因她打瞌睡而动怒,冯方女胆子渐有些大了起来,她新得了此物,介绍时不免带有几分炫耀:“这叫千金宝镊,是雒阳南宫里的。” 皇帝莞尔一笑,觉得对方有些意思,在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在伏寿宫中见到冯方女呢?殊不知伏寿担心冯方女性子跳脱,在皇帝面前会惹祸事,所以每次见皇帝都将冯方女打发远远的。 “是谁呀?”帷阁里的伏寿还是被惊醒了,她察觉到重帷之外隐约点起了灯火,于是问道。 “是我。”皇帝立即转过身往里面走去,提声说道。 身后穆顺、赵采女等人立即带着旁人退下了。 伏寿认出是皇帝的声音,又惊又喜的说道:“陛下……”她试图从温暖的衾被里下来行礼,却被皇帝一把按住:“这么晚了,快些歇息吧。” 皇帝自行脱下外衣,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衣,很快钻入了棉被里。凉气立时涌入了被中,伏寿只感觉自己立时陷入了一个微微冰凉却又熟悉的怀抱。 “陛下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明日不是有正旦大朝么?”伏寿在微凉的怀抱里稍有些不适,疑惑道。 皇帝恍若不觉,仍紧抱着怀中人,一手下意识的抚摸着伏寿背后的头发:“在宣室睡不着,见落了雪,便去承明庐与荀君说了会话。然后想起几年前的冬天,也是这般大的雪、也是正月,你在宴后温了汤给我……所以就想过来了……你可还记得?” “这么久的事了,也难为陛下还记在心上。”伏寿顿时感觉身上暖暖的,末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抬起了头:“陛下心情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皇帝把下巴搁在伏寿的头顶,手掌轻拍着对方的背。 “陛下在大事前从不饮酒。”伏寿细嗅着对方身上的酒味,感受着背上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