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生死有命,但该尽的力、该尽的心,还得一分不少。” “臣谨喏。”没有人扶他,脂习自己狼狈的从皇帝的车轮下站了起来,顾不得拍去膝上灰尘,领了口谕便匆匆折返回去。 车驾之中久久没有动静,就连穆顺也不知该不该催促着车驾起行,也不知是否继续沿着既定的路程回温室殿。此间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承明殿中的大臣么,赵温等人接二连三的走下殿来,远远地就想使人过来探问皇帝留步不走的缘由。 “杨公。”当杨彪等人困惑的走近时,皇帝的声音终于在车中幽幽响起。 “臣在。”杨彪上前一步。 皇帝的声音隔着车壁似乎多了些厚重:“以前臣子病重,有没有天子亲往探视的先例。” 杨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且不管一时之间想不想得到合适的先例,嘴上先说了一个‘有’字:“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陛下素来优爱臣民,仁义昭彰。昔年曾有丞相病、天子亲往探视的先例,陛下欲亲临府上,也不为不可。” “陛下以天子之尊驾临臣邸,臣子即便是身处病榻,也得依礼来迎,不但未有使人安歇,反倒徒增往来逢迎之疲惫。何况探视之时,臣子躺于榻上,天子坐于榻侧,尊卑颠倒……世间无有此礼,还望陛下慎重。”董承在一旁插话道,话里的意思是那样道貌岸然,心里却是嫉妒王氏能得此殊荣。 不过董承也不是单凭这个理由就阻挠皇帝出宫,而是在他看来,以皇帝的性格作风,想要探视舅父的病情,哪里还需要从臣子这里寻找先例?难道没有先例皇帝就不会去了么?之所以这么问,恐怕就是心中犹豫,并不想劳师动众的去惊扰王斌,而又不想被人非议舅甥之间的感情。 董承竭力让自己往这方面去想,而尽可能的忽视自己从中的那份私心。 而皇帝居然好似默认了董承的谏阻,只吩咐内谒者令李坚去尚书台传令给兵部侍郎周瑜,让他以半个皇室成员的身份代天子到王斌府上探问病情。 周瑜奉命紧赶慢赶,很快来到王斌府上,简单完成了公式化的礼节之后,便在长安北部尉王辅的带引下走向后室。 王斌这时早已奄奄一息,但他听到周瑜代天子过来看望时还是很高兴的挤出微笑,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向周瑜挥了挥,邀对方走近前来。 “区区小病,劳你来走一趟。”王斌虚弱的说道,他上下仔细打量了周瑜一眼,心里更是欢喜:“有周郎这样的才俊辅佐国家,汉室不愁再兴,老夫于今也是无憾了。” “明公说的哪里话,屋外有那么多太医侍候汤药,再重的病也都能治好了。”周瑜往前走了几步,亲近的坐在王斌的榻侧。 “是啊,不过是寒症而已,听说派往南方的张机最擅治此症,我这就请国家下诏,让张机回来给阿翁看病!”王辅眼睛里布满血丝,没头没脑的说道。 王斌却不理他,这个话题两人已经争论过数次,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情况,绝不肯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生机让正在办正事的张机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周瑜回头看了王辅一眼,却见王辅只是嘴上说、身体却毫无动作,心下也就明白了什么。对方这话恐怕也只是安慰人的话,纵然传召张机,恐怕还没等赶回关中,王斌就先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