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有一个问题。”赤江那月歪了下脑袋,脸颊边的碎发垂落,“在世界融合的这一年里,仔仔细细看过现在的新世界后,你难道还能坚持说出以牺牲换取正义是值得的这句话吗?” “……” 福地樱痴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无论你自然为有多么正义,无论你的过去有多么痛苦,当你开始不择手段,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于是开始决定他人的牺牲‘是否有意义’,认为自己可以成为掌控他人命运之人的时候,你就已经偏离正确了。” 赤江那月盯着他的眼睛,都快气笑了:“被你牺牲的五百人,难道不是人吗?难道他们活该为了‘全人类’去死吗?” 只是从神情看上去,这段话不像是在对福地樱痴说,而像是在对某个过去的影子所说。 “正确?是你定义的正确吗?”福地樱痴并未动摇,反而反过来问道。 或者说,他不可以动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动摇,一切就都毁了。 “不,是人类这个族群的正确。”赤江那月把几乎和自己等身的长棍玩出了花,此时正横在福地樱痴的颈侧。 真正付出过一切拯救不止一次这个世界的人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永 远没有个体有资格替人类选择所谓美好的未来, 永远没有人有资格替其他人选择‘他们的牺牲是否有意义’。” “你希望世界和平, 好呀。”赤江那月突然又眉眼柔和地笑了起来,“只要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人类了,大概就能和平吧?” “……这是偷换概念!” “我也没否认。”被反驳后,赤江那月耸了耸肩,长棍再次裹着劲风从福地樱痴的要害处扫过,“但这就是你的愿望的最佳实现方式呀——你以为自己好到哪里去吗?不过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和你一样,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永远保证正义的人,因为那就不是人,是神了。”赤江那月顺口吐槽了一句,“上次听见你这种天真到没有实施性还损人不利己的计划,还是在游戏里。” “总之,也许神真的能让人类和平,但是,你不问问自己,人类真的需要神明统治下的和平吗?你要看看吗?那样的世界是否是你想要的和平世界。” 赤江那月说过的所有话本都该伴随着对方的死亡而从福地樱痴的脑海中消散,这个固执的老爷子从来不会把死人的话记在心里。 但,赤江那月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他单膝跪在血泊里,伸手轻轻合上了地面那颗脑袋的水红色眼睛。 “那我就让你看看吧。”福地樱痴厉声对已经死亡的赤江那月说,“看看我所言的未来绝非幻想,看看我所求的未来有多么美好!” 他唰地站起身,斗篷在背后划出猎猎风声。 他坚定地向着理想的未来走去,脚下踏出一串血脚印。 那些不是他的血,但未来他的血也会混在那些当中,因为他早已做好了以自己的血肉浇灌大地的准备。 …… “老爷子还帮你闭眼睛,他人还怪好的啊。” 江户川乱步往嘴里倒了一口薯片,学着太宰平时的语气,尽可能阴阳怪气地点评道。 跪坐在包围圈当中的人闻言下意识动了动腿。 “别动,头上碗里的水要是洒了,今晚你就吃十碗水果咖喱。”包围圈里传来幽幽的一声宣判。 跪坐的人立马噤声,一动不敢动。 “不过刀工不错,切的小红块看上去大小十分均匀,应该很适合搭积木。”江户川乱步继续说着和平时气质不符的话,眯起的绿瞳眨了一下后忽然夸道,“这是我办案多年,见过最漂亮整齐的尸块了。” “谢……” “不是在夸你。”江户川乱步又撕开一包薯片,扭过头去,“尸块没有发言资格。” 赤江·尸块·那月乖乖闭嘴。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那就要追溯……不是,把进度条拖回福地樱痴记忆里他和赤江那月的对话结束之后了。 赤江那月放水了——显而易见,他都称得上放海才能保证福地樱痴不会一照面就被自己用异能掀了,全程连武器用的都是长棍这种钝器。 会这么做, 一方面是为了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他们两人对决的画面,让‘福地樱痴是罪魁祸首’这个真相被广泛接收到,另一方面,就是赤江那月真的很好奇福地樱痴到底有什么目的,才驱使他做了这些简直在把各国当傻白甜玩的计划。 赤江那月的一生中翻车次数少的可以一只手计数,但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