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头春(八)(2 / 3)

一声“疯子”。

疯子。

曲砚浓第一次见卫朝荣,就听说他是个性情暴虐、脾气古怪的疯子。

她不讨厌“疯子”。

绝大多数情况下,“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是她的专属词,她还是第一次听魔修当着她的面把这样的词加在另一个人的头上。

很少见的,她从第一眼起就认真留意一个人。

卫朝荣当然不是真的疯子。

他也并不性情暴虐、脾气古怪,之所以那么让魔修畏惧,只是因为他并不是个真正的魔修,却又必须让所有人相信他是个真正的魔修。

一介仙修伪装成魔修,在魔域伶仃一身,从筑基挣扎到金丹,甚至瞒过枭岳魔君成为金鹏殿的内门弟子,卫朝荣必须狠,也必须疯。

向前是九死一生,向后是碎骨粉身。

他只能进,不能退。

申少扬或许有那么一招半式像他,可性情神魄真的不像。

本也就是完全搭不上边的两个人。

是她虚妄的联想。

“你觉得另一个过关的会是谁?”她问。

祝灵犀用了一点时间反应过来,“前辈和我说话?”

曲砚浓转过头来。

她没说话,只是目光淡淡地望着祝灵犀。

这意思已足够明显了。

祝灵犀思忖着,一板一眼地回答:“应该是申少扬,他的剑法非常出色,只要找到剩下的那个应赛者,他就能拿到过关名额了。”

申少扬方才能一剑击飞第三人,强弱已经很明显了,那个暗藏的第三人应当是精通气息收敛、暗中潜伏的修士,在正面交手中不占优势,一旦被申少扬这样擅长正面进攻的剑修找到,那就是送分的命。

曲砚浓意兴阑珊地点了一下头,意味莫名地问,“你觉得他怎么样?是个好对手吗?”

祝灵犀感觉说不出的奇怪,裁夺官在比试中途会问应赛者这样的问题吗?

“抱歉,前辈,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祝灵犀神态认真,“我认为至少要有三次以上的交手记录,才能对对手作出一个较为公允的评价。目前我和申少扬只有一次交手,我不能作出评价。”

曲砚浓讶然,挑起眉,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少女符修:像,真是太像了,这副一本正经死犟的样子,简直就是年轻版的夏枕玉。

“我又不要你铁口直断,随便说两句不行吗?”她故意问。

祝灵犀坚定地摇头。

“前辈,没有足够的接触,我是不能对对手做评价的,这是我的原则,没有随便说两句这样的说法。”她还怪诚恳认真的,侃然正色解释,“不是我故意顶撞您,是我真的不能这么做。”

这回不是她的错觉。

真的是像绝了。

上清宗到底从哪找来这么些一板一眼的倔种啊?

曲砚浓因申少扬而消散的兴致,又因祝灵犀而重燃了。

“你是要青鹄令对吧?”她兴致盎然地问,不等祝灵犀回答,又转过身看向始终默默静立在她身后的金丹裁夺官,“给我青鹄令,多谢。”

金丹裁夺官从头到尾没机会插一句嘴,默默掏出青鹄令:虽然全程当了壁画,但仙君对他说“多谢”哎。

那可是五域四溟第一人的“多谢”,全天下有几个人听过啊?

曲砚浓背对着祝灵犀,拈着四枚青鹄令,若有所思。

这个青鹄令上确实有她留下的印记,当初她筹办了三次阆风之会,就对这种年轻修士的家家酒丧失了兴趣,在沧海阁留下了一堆带有她灵力印记的空白令牌,就很痛快地走人了。

这些空白令牌由沧海阁根据每一届阆风之会的比试内容而重新炼制,分发给前四的应赛者,成了众所周知的青鹄令。

曲砚浓手里的这四枚青鹄令就是沧海阁根据下一场比试内容而炼制的。

她神识一触青鹄令。

下场比试的地点是……地下王宫。

那犄角旮旯的有什么意思?

既不惊险刺激,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奇境。

曲砚浓挑眉。

她有个更好的主意。

金丹裁夺官垂手站在那里,正在心里琢磨着曲仙君拈着青鹄令在想什么,就看见神容瑰丽的仙君朗然一笑,掌心灵光一闪……

——青鹄令就变了样!

金丹裁夺官瞪大眼睛:怎么怎么怎么,仙君她怎么,她怎么能改青鹄令啊?

哦,青鹄令本来就是她制成的,她当然能改。

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大改特改都行,谁也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