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当那位前辈始至终都顶着“上清宗弟子”的头衔,直到死亡也仍然没有否定这重身份,曲仙君才会这么说起。
申少扬简直想给鼓掌了——又祝灵犀问了关键问题!
曲砚浓瞥了他们两人一眼。
没作解释,反倒幽幽哂笑,“人早就死了,问这么清楚,又有什么意思?”
如今的五域修士都仙修,可风气也和千年前的仙门截然不同了,曲砚浓和卫朝荣的这番初见经历,若说给千年前的仙门修士听,一定会惹来仙修的愠怒窘然,多少要怒斥他们一句“不要脸”。
可眼前的这四个小修士,听到他们的过往,除了有点咂舌叹之外,连腼腆羞涩的戚枫也没露多少羞窘之色。
为,千年后的仙门早不当年那个道侣拉个都要羞窘尴尬的风气,爱就爱,甜蜜就甜蜜,如今眷侣情人亲亲密密招摇过市也不会有人侧目动容。
曲砚浓和卫朝荣的对话对他们来说只刺激,却还没到羞窘的地步。
哪怕直言述说,面前的年轻修士们也永远无法理解,那个时代里,和卫朝荣的对话究竟有多么惊世骇俗,说给那个时代的仙修听了,足令任何一个仙修羞恼恨不逃到天涯海角去。
曲砚浓用简单的一句作全部的理由,一笔带过祝灵犀的问题,顺着先前将止未止的叙述,描述千年前的困惑,“我那时想不通,分明他己先说荤话调笑的,胆子大很,怎么我奚落了他,他就哑了?”
一个色胆包天的色魔,难道不会顺着的话,把己大吹特吹吗?
都想好,若他把己的本事大吹一通,该怎么似笑非笑地把他嘲讽一顿,削削他的气焰。
可谁知他居然真的没有说。
他有千万种理由说的,可他居然选了乎意外的那种,忽而沉默,一言不发。
“我当时心里好好地琢磨了一番,想搞明白究竟为什么会现这种情况。”曲砚浓说,“后来我觉我琢磨原了——他多半不行。”
申少扬一下子甩掉了己里的竹枝。
“咳咳咳咳咳咳!”他脸颊爆红,急速地摇着头,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了惊弓之鸟。
富泱一伸,捞住了他差点甩飞的竹枝,默默地递了回来,神情和他如一辙的恍惚。
申少扬惊魂未定地接过竹枝。
完蛋了!他惊慌失措,前辈一定也听见这句话了,可灵识戒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前辈不会已经被气死了吧?
……还说,曲仙君说的真的?
他不敢问,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祝灵犀,他己也不知道这期待什么。
不敢想不敢想。
祝灵犀神情有些严肃。
皱着眉,对于仙君的炸裂发言持正色,很认真地问,“那他到底行不行?”
——他到底行不行?
这、这他们能听到的东西吗?
假山下,一片死寂。
个小男修又惊又恐地望着少女符修,像个同一拙劣石雕师之的呆板雕像。
申少扬里的竹枝又飞去了。
这回富泱没能接住,他也愣愣地握着己的竹枝,一种惊愕中隐隐透着敬畏的眼神望着祝灵犀。
戚枫从桌子底下悄悄地拉了拉祝灵犀的衣摆。
祝灵犀微微皱眉,回过头看了戚枫一眼,望见后者脸上的红晕、申少扬和富泱脸上的呆滞,一滞。
像才想明白己正对谁问那样的问题,僵硬地维持原本的动作,一动也不动,慢慢低下了脑袋,两贴腿侧,站笔直。
“对不起,仙君。”打算诚恳认错,“我不有意冒犯……”
曲砚浓从祝灵犀问那句话后,就懵然怔神地望着后者,半晌没说话。
直到祝灵犀的“对不起”脱口而,曲砚浓才像从幻梦里恍然苏醒一般,“哧”地一声蓦然笑了来,打断了祝灵犀的后半句话。
四个小修士紧张地盯着,生怕这一声忍俊不禁气极反笑。
可曲砚浓笑了一声后,好似觉还不够似的,越想越好笑,笑声如清流曲水,然而然地倾泻,笑畅快淋漓,前仰后合。
一千年,想,除了沧海桑田,也有人世变迁,一千年前和卫朝荣就已经算世上特立独行、狂悖恣意的人,一千年后,竟也了屡见不鲜。
物人非、世事变迁,如今轮到一个上清宗的嫡传弟子一本正经地问:所他到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