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欢呼,从高台上看下去,人人翘首以盼,数清专注或奇脸,无数道目光如有实质,凝成一种无声期盼,从平地映射长空。
必吹擂,必强调,甚至必出现在人前,那种如影随形千年变名为“人望”东西,于无声处鸣惊雷,当日月从云中显耀,光辉自然映照人间。
戚长羽站在高台上,再无人将半点目光分予他,虽则谁也会关注,他却无端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似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舍弃了一切尊严,宁愿像狗一样在她面前乞食,所得到万众瞩目、无限风光,就像是天边云霞,她一来,全都消散。
借来风光,当然是还。
曲砚浓坐在高台宝车上端。
她已有很多年曾摆出这副排场。
车辇是华光玄金星纹铁,华盖是机心水光落地绸,月华取为珠、璧云串作帘,青霄为道,鲸鲵为驾,破云登临。
“这才叫真仙君气派嘛。”卫芳衡坐在车辇头,代为驾驭,对这副派头非常满意,“咱们都多年没有这么见人了。”
确实多年。
“说起来,这架宝车是你从哪弄来?”卫芳衡,“这么大排场、这么精细做工,把这车做出来人也挺了起。”
曲砚浓记得了。
她只记得她很久以前,似乎也是个喜欢排场奢靡人。
她坐在那里,凝神了一会儿。
“是檀枢做。”她说。
檀枢?这是谁?
卫芳衡疑惑。
曲砚浓没解释。
耳畔有檀枢那讨人厌腔调,笑眯眯地对她说:“潋潋,师尊这架车辇是是很气派??等我死了,它就归你了。”
曲砚浓喜欢。
她喜欢一切穷奢极欲,喜欢一切排场派头,她什么都朴素,檀枢迥然相异。
檀枢车辇,她一次都没有坐过。
“他把这辆车送给你,是讨你?”卫芳衡奇地。
曲砚浓终于回答:“他希望我成为一个他一样人。”
卫芳衡惊讶。
曲砚浓默默地:那时他休成功。
是现在呢?
一千年以后呢?
她坐在极尽奢靡华盖宝车上,破青霄、逐浮云,在数胜数翘首以盼里,高高在上,以举世无双气派,登临人世。
宝车转瞬划破长空,飞到阆风苑外,在碧霄留下一道未消散明净清光。
付与孤光千里,遣微云点缀,为我洗长空!
她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车辇前端,微微垂首,俯瞰这浩荡红尘。
山光水色里,她高攀,垂望下,恍如神祇,令人自心底生出最深向往与憧憬,自禁地为她低头折腰。
这就是天下第一,这就是五域无冕之尊。
是跨越千年,灭消永恒神话。
无边青黛环衬中,她是唯一一抹雪色。
四海八荒、五域四溟,自这世间每一个角落荟萃来数尽修士,无论修为高下,从刚灵气入体炼气一层,到震烁一方元婴大修士,都在这一刻起身,俯首躬。
苍穹之下,漫山遍野,只有一声呼喝:
“道气长存,仙寿恒昌。”
“吾辈于阆风苑内,恭迎仙君驾临。”
人群中,申少扬也兴奋地仰着头张望着,忽然见灵识戒里沉冽嗓音,起来莫名竟有些困惑。
“她现在像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