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死得其所,朝臣死谏是大气节是可入青史的。可如今他罪责在册,那哪怕自戕当场,那,也是畏罪自尽!
冯保见他们情绪酝酿差不多了,方不紧不慢开口道:“奴才多嘴说句不该说的,圣上自御极以来勤勉政务爱护百姓,严肃法纪修明内政,已然做到了圣君所为。后宫之事关乎国事,但也是圣上之家事,所以无关宏旨的一些事,旁人还是少些置喙为好。大人们是有大智慧的,理应更关心国家社稷,关心百姓福祉方是。”
说完,他又招了手,很快又有一排宫人端着火盆过来。
在朝臣们震惊的目光中,他让人将那些发黄的卷宗一摞摞的全都放置火盆中,点了火。
火舌舔舐纸张的噼啪声响里,冯保再次站直了身体。
“圣谕:所谓人无完人,故世人莫要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朕引以为戒,望爱卿们亦如是。”
直待掌印太监冯保离开,直待火盆里的那些卷宗们全都烧成了灰烬,大梁宫门聚着的朝臣们还没回过神。
夕阳垂落时,朝臣们就陆陆续续散场了。
经此一遭,大部分人都打了退堂鼓,可总有部分人不甘就此作罢。
“此事,怕还得落在文家人身上。”
“你是说……”
几人对视一眼,出了宫门心照不宣的往文府方向过去。欲要敲开文府大门,请那文云庭出山,发挥余热。
不成想吃了个闭门羹。
有门房过来传话,道是皇贵妃娘娘已除了文家族谱,以后有关宫里的事情,莫再扰他们。
宫里华灯初上时,处理了一整日藩王奏议的朱靖,捏着眉心满身疲惫的踏进了养心殿。
此番圣旨下达那刻,他要应付的不单是前朝后宫的波澜,还要应对各路藩王的反对奏议。
甚至有几位德高望重的皇叔,已经派遣了使臣在来的路上。
真是刚平一波又起。
“画龙点睛。来,跟母妃一起念。”
“画、龙、点……睛。”
“呀说对了。那这是什么字呀?”
“画。”
“真聪慧。这个呢?”
“这个儿臣知道,是父皇!”
噗嗤的笑声轻微响起,能让人想象到女子眉目弯弯,忍俊不禁的模样。
“对,龙是你父皇。这个呢?”
“嗯……点。”
“这个?”
“睛。”
“乖。说起这个词呢,还有个小典故,你想不想听?”
“儿臣想。”
“话说啊,从前有一个著名画家……”
清婉柔婉的声音徐徐传入外间,朱靖放轻了脚步,在内寝门口停下。手指撩起帘帷一角,他望了过去。
橘红色的宫灯透过宫纱,铺陈了满室着氤氲的光晕。
在暖色的烛光中,但见那穿着舒适便装低挽着乌发的女子,怀里抱着幼子,正手指着书案上的纸张娓娓道着小故事。她的声音很温柔,偏眸看幼子的眼神也是流露爱意。
娇妻幼子,皆是他心爱之人。
他的心猛地一颤动,犹如灵魂深处传来颤栗。
这娇妻抱幼子灯下读书的温馨一幕,仿佛幅动人的画卷,狠闯入他眼,深刻进他心。
旁人家里,这一幕或许只是寻常,可在皇家在他这里,却是仿佛踏尽了万水千山、翻越尽了崇山峻岭,方换来了今日这一幕。
什么都值了。
他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这一刻他身上的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立在门口无声看了许久,方几分眷恋的放下帘帷。
放轻脚步走至外间的案前落座,他低声吩咐人铺纸研墨,备好宝印。
若藩王的日子太闲太好过的话,那他也介意再倒行逆施一回。
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削藩的案例。
要再给他继续添堵,别怪他下手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