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静一隅有偏安(二)(2 / 2)



他问道:“祸纸可有整理过?错收多少黑线?”

惊魂不定的侍者们此时终于稍稍定了魂,手忙脚乱地捧出厚厚一沓订好的祸纸册子。

祸纸从众生幻海而出,其上是密密麻麻的天书,正面记载生辰八字,反面则是诸般仇怨,一条条一项项,清晰分明。

引线侍者经验丰富,渐渐理得飞快,没一会儿就理出两张来。

“查到了,是侍者肃霜,错收黑线一根。”

坏了,不祥的预感成真了,肃霜一下站直身体,见侍者们不满地朝自己望来,她立即摇头:“不可能。”

凡她经手的灾祸神力,都用玉罗盘仔细勘察过,她有绝对的自信,要说唯一的变数,只能是归柳拿去的那一两天。

怪不得归柳交还玉瓶玉罗盘时支支吾吾的,他怎么不实话实说?

被雍和发疯折腾最狠的小仙童不满地指向已成面团的黑线仙祠,怒道:“那要不你去元君面前说不可能?”

可不能去,去了真要变药渣。

肃霜想了想:“我的玉瓶和玉罗盘有两天时间给了刑狱司的秋官,能查出错收黑线的地点吗?他在少水附近收集过灾祸神力。”

侍者们又开始排查,很快有了答案:“是在少水附近错收。”

脾气和雍和元君一样火爆的小仙童登时大怒,口不择言:“又是刑狱司!难怪元君讨厌他们!那帮秋官办事真的不行!你怎么会让他们拿走玉瓶……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抢走的对吧?!哼!疯犬麾下,当然只会烧杀掠夺……”

肃霜轻轻捂住他的嘴,细声道:“仙童,你看那边。”

红线仙祠大门处,祝玄正一脚迈进来,目光在小仙童身上掠过一瞬。

小仙童眼泪汪汪,颤声道:“我、我不怕……”

那你倒是别躲呀,肃霜见他耗子似的往月老身后钻,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书精,别来无恙?”

季疆凑到近前,笑盈盈地招呼她,右耳上的金蛇坠在明珠灯下亮得惊人。

哦,有进步,认得她了。

“你不在天界这些日子真是把我无聊坏了。”季疆嘴上抱怨,眉眼却仍在笑,“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枉我心里天天念着你。”

哦?不走心的暧昧废话也说得比以前好了。

肃霜正要说话,忽觉另一边又有阴影罩下,却是祝玄,他甚至稍微弯下来一点,与她视线齐平,问得正经:“侍者,是归柳抢了你的玉瓶玉罗盘?”

肃霜唇边两个梨涡一下凹进去,解释得又快又好:“没有没有,是我为了配合刑狱司调查良蝉神君被杀一事,又不能耽误收集神力,归柳秋官才替我做了两天侍者。”

她的爽快似乎让他心情不错,低低笑了一声,甜蜜的桂花蜜金糖香气绕过来,他低沉的嗓音也像缠在耳朵上似的:“侍者这么能干,若是被归柳连累,实在可惜。放心,刑狱司一定秉公处理。”

那、那就秉公处理,他这好像终于叼住猎物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后面怎么还来两个秋官一左一右抓着她?

肃霜看看祝玄,再看看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两名秋官,也开始花容失色。

然而祝玄一点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只跟月老商讨黑线仙祠重建的事,一旁的季疆学着他方才的姿势,弯下来与肃霜视线齐平,柔声道:“小书精,刑狱司是个不错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什么意思?真让她去刑狱司啊?肃霜货真价实地错愕了。

祝玄与月老说完,转身欲走,忽又想起什么,望向月老身后脸色发青的小仙童。

小仙童嘴唇也吓白了,死死攥着月老的袖子,声音发抖:“你、你想当着月老的面干、干什么?”

祝玄微微一笑:“疯犬麾下烧杀掠夺,仙童说得真好。”

救命!小仙童的眼泪顺着脸蛋稀里哗啦地往下滚。

祝玄掸掸袖口,替他擦了擦眼泪,又道:“所以劳烦仙童转告雍和元君,肃霜侍者身手灵敏,对付环狗妖君时出过大力,刑狱司很看重她的才能。我烧杀掠夺惯了,势在必得,烦请元君割爱。哦,还有错收黑线一事,刑狱司三日内一定查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