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霜想起身,可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虚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耳中嗡鸣不绝,只能俯在地砖上喘气。 不祥的预感如乌云盖顶,她有一种直觉,得赶紧见到盒盖。 一根手指拨开她脸上的青丝,温柔地顺去耳后,季疆高高在上品鉴宝贝似的打量她,忽然叹了口气:“就是生得太好看了些。” 肃霜喘了半日,终于找到声音:“盒盖……快点……” 季疆蹙眉抱怨道:“我也想快点来,知不知道祝玄给玄止居下了多少限制?我到今天才钻到一丝空隙能把小金蛇放进来,我这辈子最精彩的乐趣差点就没了。好了走吧,我带你去找小仙兔。” 他拽了一下肃霜的胳膊,见她手腕都软得竖不动,只得俯身打横抱起。 “祝玄看到会发火的。”他小声说,说完忽又一笑,“所以我们别让他看到,把嘴闭上,别出声啊。” 细小的金蛇游走如电,灵活地带起白石架上的衣裙与梳妆案上的玉珠花树,季疆身形一晃,瞬间出了玄止居。 眼前景致流逝,很快从密林小道变成花林碧草,花林深处有云境高悬,里面是季疆的紫府——疆天居。 疆天居格局疏朗开阔,并无奇特又华美的阴山石殿宇,只在殿前与四周种了无数妙成昙花,此时正值寅卯交界,星星点点有十几朵昙花正在怒放,花朵不过拳头大小,其色如雪,层叠的花瓣像是一触即碎,美得如梦似幻。 妙成昙花有天界至美之名,只开一次花,只在夜间盛放,天明时便会自行枯败成泥,其寓意不祥,打理起来也十分麻烦,极少有谁愿意种在紫府里,季疆却种了这么多。 进了紫府寝殿,季疆懒洋洋地把肃霜往榻上一放,见她晃着要倒,便扶住脑袋灌输神力试探,不解地咕哝:“没问题啊?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装的吧?” 肃霜声音干涩:“……盒盖呢?” 季疆却不急着提仙兔了,闲话家常一般:“别急,天还没亮呢。哎对了,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祝玄那天突然朝你用玄听术?我跟你说啊,他先前派了两个心腹下界查你的事,心腹复命后,他就把书房里的书架都毁了,你真够厉害的,能把祝玄气成这样。” 他忽然笑了一声:“我早说过,祝玄什么事都会顺得清清楚楚,偏你不信邪。谁叫我舍不得见你掉脑袋?可惜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就看到胆大包天的小书精偷偷往外跑。” 肃霜心中泛起一阵悚然的战栗,果然,季疆悄声道:“洞窟里的话我听到了,不过你放心,我谁都没告诉,就我一个知道。” “小书精成了小仙丹。” 季疆慢悠悠念着新称呼,觉得有意思,笑吟吟地盯着她左右看。 怎样看都是好颜色,故作妖媚有妖媚的好看,苍白病弱有柔弱的好看,怪不得祝玄把她关地牢了还舍不得丢手。 “都怪你那天不答应我。”季疆甚是惋惜,“你不肯朝我来,只好我朝你来。” 听见肃霜喘息声渐粗,他安抚地拍拍她后背:“别怕,我不会欺负你,就是特别期待看到怨念操纵者在太子酒宴上大开杀戒,那场景肯定有趣极了,我当然要带你一起看,我好不好?” 他看她眼睛,想找到魂牵梦萦的冷意,她却闭上了眼:“你……抓它……逼它……” “我没有。”季疆很无辜,“小仙兔是自己跑去栖梧山找池滢的,你看它多会分析局势,知道新任的青鸾帝君肯定想着复仇,我很好奇它要怎么杀乙槐杀太子,偷偷看一眼也不行?” 他卷起袖子,细细擦拭肃霜面上的冷汗:“我知道小仙兔野心很大,还想杀你和祝玄,不过你放心,祝玄它肯定杀不掉,你有我保护——哦,刑狱司抓了仪光,源明老儿报复我们,现在神战司在上下两界通缉你,你这模样可出不了门。” 季疆手指一勾,小金蛇叼住案上的龙骨梳送了过来。 他梳头的动作并不熟练,绾发盘髻更是忙得手抖,一面小心不扯断她的头发,一面抱怨:“我早说空桑山应当安排几个女仙侍从,祝玄就是不肯……别晃啊。” 肃霜用尽全力扯住他的袖子,断断续续说道:“盒盖……还我……” 季疆竖起膝盖抵住她摇晃的身体,青丝继续在手里不甚熟练地翻飞,他悠然道:“你对小仙兔真好,它想杀你,你还念着它,我还怕你不顾它死活呢。可惜我是少司寇,就算心疼,也不能徇私,不然你去跟祝玄说想和我在一块儿,好不好?” 不等肃霜一口气喘完,他又笑起来:“骗你的,现在迟啦,祝玄会翻脸。” 青丝渐渐被绾出发髻雏形,甚是古旧,季疆缓缓道:“你有没有长久地恨过谁?你的一切都被毁掉,可你恨的影子早就不在了。这么多年,你一直找相似的影子,可相似的实在太少,就算一开始像,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