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芒就逐渐暗淡了，然后消失了。

他渐渐把眼睛下移，微微扯起嘴角，扯出一缕古怪的微笑。

“嗯，好好，好。”

他敷衍的点点头，回到座位上去了。

周施施心中的激动似被投入冰窖中，被强行平复下来。

她有点无措地转头，看向她的兄长，周子迁。

周子迁是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他穿着干干净净的青布衣衫，整洁得体，一双眸子却精光发亮。

他抬眼看着周施施，友好地笑笑，点点头。

“兄……兄长。”周施施又嗫嚅道。

“嗯，施施妹妹，幸会幸会。”他认认真真行了个礼。

周施施千言万语无法言说，又无法平息心情，只得使劲用手指绞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明昭太子退后几步，随意拣了个座位，便专心致志安安静静地低头喝茶，不说话，也不看现场的任何人，仿佛在场的一切都不再与他有关。

帘子里传出一身咳嗽，帘子后面的皇后娘娘仪态雍容地缓缓坐下来。

陈嬷嬷走出来，唤出几名小太监，托着几盘礼物：“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绸缎十匹，金银各五十两。”

皇后在帘子里说道：“都是自家亲戚，竟然十多年不曾往来，这是我的失礼和疏忽，还望妹婿不要见怪才是。周子迁年少聪明，或者可以先去东宫做个常侍，以后若有更好的前途，本宫再给他好好谋划。”

周凡扭头定定地看着儿子，半晌之后，又回头来看看周施施。

然后，他便拉着周子迁跪下来磕头道：“谢娘娘恩德，东陵周氏阖族，敬谢娘娘的提携之恩，对小女的养育之恩，以及赏赐之恩。”

周施施也慌忙跟着一起跪下磕头。

周氏父子磕完头后，稍微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头也不回地径直出宫了。

周施施愣愣地跪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父兄出了门。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竟突然爬起来撒腿就往外跑。

“拦住她！”陈嬷嬷一声喝令，几个嬷嬷便冲过来按住周施施。

这一刻，周施施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冲着父兄的背影拼命挣扎，大喊：“父亲！兄长！”

但父亲和兄长竟然头也不回，渐行渐远。

周施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往抓住自己的一只手狠狠咬了一口，又闪电般地往另一只手咬去。

两只手一吃痛，周施施便疯了一般挣脱出来，疯狂地往前追去。

“父亲！父亲！”

“兄长！兄长！“

“等等我！带我回家啊！”

无数的侍卫和太监纷纷围过来，在周施施跑出更远之前按住了她。

她在地上挣扎着，咆哮着，折腾散了头发，手在地上擦出了血迹，衣衫也被扯得狼狈不堪。

她翻滚着，疯狂地骂，疯了一样去咬那些伸过来的手。

她哭得喘不过气来，声音都沙哑了，她把手向那两个背影伸出去。

“父亲！父亲！”

“兄长！兄长！“

“等等我！带我回家啊！带我回家啊！”

“带我回家啊……”

“带我回家啊……”

那两个背影在扬起的尘沙里，终是渐渐不见了。

到最后，他们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据说姨父至今尚未续弦，只是应是早已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他们没有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他们只是不要你了。”

“他们不要你了。”

“这个世界都不要你了。”

周施施终于是在万众瞩目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