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说不出的烦躁跟不安,想带黎光离开这里。 他侧头去看黎光时发现她正盯着他围巾上绣的山茶花出神。 这条围巾是去年过年时黎光送他的新年礼物,配套的是两个袖套,绣着同样的山茶花。 黎光看的时间太久,华烨不免有些担忧,刚想开口就见黎光转头,身子向后后靠着椅背,目光落在前方凋零的花圃上。 哈气隔着厚厚的围巾透出一些又散去,黎光的声音隔了一层阻碍后带着一点哑意:“还生气吗?” 华烨疑惑:“生什么气?” 黎光轻笑一声:“看来是不生气了,但还是得跟你说一声抱歉。 不是没把你当朋友,不管我做什么都从不跟你说,只是我有些不习惯,不习惯你已经回来了,你总得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去适应。” 华烨心里的气顺了,面上还得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既然你说了,总得有点道歉的诚意吧,我想吃门口的鸡蛋灌饼,一起去买?” 离他们吃完饭还不到一个小时,华烨中午吃了两个人的饭,现在说饿就是瞎扯,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黎光吃点东西或者离开这个地方。 黎光没动,也许因为这是当年华烨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地方,又或许是因为华烨对她说的那句别怪自己。 她突然想跟华烨说说关于山茶花的故事,用下巴指指前面花圃里那株矮小的植株:“你知道那是什么花吗?” 华烨见她不想去,只得在那陪她,微眯眼辨认了一下。 因为黎光总在送他的礼物大多是有关白山茶,他有查过一次,大概知道那是白山茶的植株:“白山茶?” 黎光的音色偏冷,但此时却带着几分柔和,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近乎残忍的事实:“对,白山茶,花季多在一到四月,但我第一次见它是在夏至,你六岁生日那天。 你昏迷那个地方有一株,它被雨打的只剩最后一朵花挂在枝头。 落在地上的花瓣还沾着你的血,最后一片花瓣掉下来的时候,了然师父找到我们救了你。 第二次见它就是在这里,你被送进来那天这株茶花还有几朵在开,出ICU那天最后一朵茶花落了。 当时我就想山茶花或许是你的保护神,每次遇到它你就能转危为安。 所以后来我给你送了八年的山茶,希望它能一直保佑你再无灾厄,顺遂一生。” 顺遂一生在瑟瑟风声中被带向远方,酒酿圆子早就变得凝固,甚至有了要结冰的趋势。 黎光微抬头去看飘雪,眼睫上落了一片雪花,眉眼被这冬日的风雪衬的更是没有一点热气。 华烨当年摔下山坡后就再无意识,所以后来不到六岁的黎光是怎样一个人守着濒临死亡的他,在漆黑的山谷里度过那漫长无助的夜晚,他从不敢想象。 再往后,黎光又是怎样一个人扛着那梦魇般的回忆走到现在,他知道却因相距甚远而无能为力。 而此时不论他说什么,黎光被梦魇困住的那些年他已然缺席再不能弥补。 但好在他回来的不算太迟,还有弥补的机会。 华烨伸手将黎光眼角那滴雪化作水珠拂去,轻轻将她拥在怀里:“黎光,它不是我的保护神,你才是,一直都是。” 黎光鼻间是冬日清冽的风雪味与华烨身上清浅的山茶香,少年尚且削瘦的肩膀此时挡住了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带着暖意的呼吸声洒在她的脖颈间。 直到此刻,黎光才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华烨不再是当年那个躺在地上了无生息的小男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管谁是他的保护神,他都有好好长大。 这个短暂的拥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晨晨,你妈要生了,快回来。”陈巧生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再多的情绪在陈巧生这一句话下悄然而逝,黎光跟华烨匆匆往产房跑。 这是2016年12月11日下午两点,大雪纷扬,黎光多年的心结被大雪覆盖,也许等春暖花开的那一日将随着雪水一起化作花草的养料,而黎家又将迎来两个崭新的生命。 等陈薇真正要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华景清跟夏晴没走,在附近找了酒店住下,几个老人在一块有事还能搭把手。 十一点,夏晴被华景清强制送回酒店休息,华烨替爷爷奶奶留下守着。 黎光劝了很久才把韩雨劝回去让她回病房休息,产房前就只剩陈巧生,黎世佳,黎光跟华烨四人。 临近十二点,黎光的手机突然响起,黎如竹打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黎光很意外黎如竹这时打电话过来,但还是第一时间接通。 视频在黑屏界面卡了两秒,露出黎如竹的脸,他左侧脸处有几块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