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梅点点头,烧起药炉,煤灰的烟熏得她一阵咳嗽。姜梅是秋姨的女儿,秋姨安排姜梅做的活很少,故而这些厨房的活她鲜少做,做起来很不顺手。她捂着嘴,叫道:“呛死了!沈兰你来帮我熬,反正你也在这里,帮我一并看着。” 沈兰答应了,有放下手中勺子,湿了巾帕,拿给姜梅擦脸。 姜梅接过帕子,皱着脸挥了挥眼前的烟,跑出了厨房。 沈兰烧着火,瞧着药膳已经好了,便装起来,给陆旻的那碗,用了他专用的白釉玉璧底碗。 姜梅没过多久又风风火火进来,沈兰蹲在秋姨的药炉子面前看火,姜梅看了眼灶台,说道:“药膳已经好了,我先端过去了。” 沈兰应了一声,仍低头看着眼前的药炉。 姜梅再进来,手上还端着那碗汤药,心急忙慌地问沈兰,“怎么,秋妈妈的汤药还没好么?她胃口很弱,现在只喝得下药,旁的都喝不下。”她说着,不顾烟灰,将沈兰手中的扇子接过,急匆匆地扇着。 沈兰安慰了她几句,把面前的位置给了姜梅,端起陆旻的药膳,走之前对姜梅嘱咐,“这炉子的火时大时小,梅姐姐注意些,水开时用帕子拿,小心别烫了手。” 姜梅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火苗,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 沈兰端着药膳进书房,搁在书桌上,朝他巧笑,“世子,药膳好了,趁热喝吧。” 陆旻手上卷着书,头也没抬。片刻后问道:“听说秋姨病了?” 沈兰道:“是。” 陆旻点了点头,“可有多的药膳,给秋姨送去一碗。” 沈兰道:“先前已经送去过,秋姨胃口差,吃不下,梅姐姐正在熬药呢。” 陆旻点头,“好,在外间候着吧,有事自会叫你。” 沈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沈兰立于外间,心中莫名地开始惶惶不安,这种感觉,自从刑狱出来之后,已经少了很多。灯火光明下目中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手上是出不完的汉,沈兰长呼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雕栏瓦宇如同平常一样模样,夜稠的抹不开。 突然,长夜中传来一阵清晰的瓷器打碎之声。意料之中。 沈兰猛地睁眼,转身往书房跑去。 陆旻手拿着朱笔,皱眉瞧着地上一滩碎瓷,见沈兰慌慌张张进来,舒展了眉头,面色如常道:“不小心打碎了茶碗,收拾一下吧。” 沈兰一怔,仔细看他神色,只见他神情淡淡,脸上同她离开时无什么变化。心中疑惑,却不敢多看,低头捡地上的碎瓷。许是心中装了太多东西,不慎划破了手指,疼痛从指尖传到心头。 沈兰没忍住低呼出声。 血水顺着指尖一路流满手指,沈兰慌乱放进口中吸吮,一边还不忘擦拭地面上的血水。 陆旻皱着眉疾步走了过来,拉过她手指查看,责备道:“怎么如此不小心,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世子无事!”沈兰语调快速,本想说“世子,奴婢无事”,一时心急,竟然说成了世子无事。 陆旻好笑道:“我自然无事,伤口又不在我身上。”抬眉看了她一眼,“怎的如此慌张,不同往日谨慎。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兰难堪笑道:“奴婢手脚粗笨,叫世子看笑话了。” 手上的鲜血流个不停,陆旻扯了一块料子,轻轻包在沈兰手上,神情专注认真,听她这般讲,答道:“这几日我回来的晚,难为你们还要日日跟着我一起熬夜,明日起你好好休息,换一个后院的丫头过来即可。” 沈兰声音微弱,“世子,我不累……” 指尖上的布料柔软舒适,血水沁出一小块,陆旻近在身旁,垂眸为沈兰包扎。他模样认真,隔得近了,沈兰失了神。心中一时想着,这么近,陆旻看上去也挺温柔的。 半晌,陆旻抬眸,对上沈兰的眼睛。“怎么了。” 沈兰脸颊绯红,眨了眨眼睛,本欲借此时机说些讨巧话,话到嘴边,却成了:“没什么。” 陆旻站起身,“没什么脸为何这么红。” 接着拉起蹲在地上的她,“过来,心慌便坐着休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