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想明白,却是不可思议,皱起眉头,“你已经害死太子,你还能杀李昌荣?”
“柳司使慎言,”李归玉看她一眼,“太子不是我杀的。”
洛婉清动作一顿,明白他意有所指。
李归玉继续道:“我不能杀李昌荣,但我母后可以。若是我们母子铁了心要动手,李昌荣毕竟活在后宫,他们护不住。”
王怜阳执掌后宫多年,李昌荣母子一直仰她鼻息存活,她想杀李昌荣,并不算难事。
洛婉清听着,感觉这就是一滩污泥。
她想了想,只道:“这就是你费尽心机要的生活?”
李归玉将兔子翻了个面,漫声道:“不好么?”
洛婉清冷眼看他,李归玉抬眸看过来,认真盯着洛婉清的眼睛:“手握权势和任人宰割相比,你应当有所体会。”
这话让洛婉清不自觉捏紧刀,她冷淡看他一眼,嘲讽道:“那得多谢你。”
这话让李归玉一顿,他撇过脸去,终于询问:“为什么要回来?”
“你不是知道吗,”洛婉清低头拔出刀来擦刀,用这个动作让自己冷静,“回来杀你们。”
李归玉沉默片刻,将调料洒在兔子上,艰难道:“你怎么做到的?”
洛婉清没有应他,李归玉转头看向侧面人的身体,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根骨与以前大不相同,他盯着她,过了许久,才道:“你塑骨了是不是?”
洛婉清动作一顿,李归玉捏紧树枝,喑哑道:“我翻找了所有典籍,问了很多人,你这种情况——”
“是。”
话说到这里,洛婉清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擦着刀刃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的根骨是塑骨,那内力呢?”李归玉眼神微动,“这些内力哪里来?”
“张九然给的。”
“什么时候?”纵使已经有了猜想,李归玉却还是觉得有些控制不住,“监狱水牢里?”
他应当是得到了她在扬州所有相关消息,洛婉清点头:“嗯。”
“你知不知道这样你可能会死?”
李归玉压着情绪,洛婉清动作一顿,她抬起眼眸,平静看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李归玉心上一颤,感觉像是她发间门发簪狠狠划过他的心脏。
“与我没关系?”
李归玉下意识反问,他似是寻找着理由,笑起来:“你是来杀我,怎么能说与我没关系?”
“那你该盼着我早些死。”
洛婉清注视着他,李归玉没有说话。
两人静静对峙,许久后,他垂眸看向手中烤好的兔子,将兔子递了过去,岔开话题:“吃吧。”
洛婉清将刀插入刀鞘,拿过兔子,她撕咬着兔子,仿佛是知道李归玉还想知道什么,冷淡道:“那时候我在水牢里遇到九然,她不想活了,知道我想来报仇,就将内力给了我。公子给了我一枚九香凝神丸,我靠这味药挺了过来。然后我把自己的脸烫在火盆里,烂了之后和她交换了身份。”
“何必……”
“何必?”
洛婉清嘲弄一笑,抬眸看他:“你知道如果我去流放会是什么结果吗?”
李归玉捏着树枝,不敢出声。
“你难道还以为,我可以在岭南安居乐业?以我的容貌……”
“你不会出事。”李归玉立刻开口。
这话一出,洛婉清便知道,他果然派人跟着她。
所以前世,明明她生得如此美貌,却可以安安稳稳到达岭南。
而她的嫂嫂,却遭受貌美带来的灾祸。
他其实一直在看着。
他派的人就在周边,看她一步一步走到绝路,可是他却一直看着。
她套出他的话,心中杀意更深,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她平静询问:“你和我爹到底有什么恩怨?”
李归玉没有出声,过了片刻,他低头哑声道:“都过去了。”
洛婉清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话,没再多说,快速吃了兔子,起身去拿了外套,躺下后,冷淡道:“分开守夜吧,我先睡一觉。”
“嗯。”
李归玉开口。
洛婉清随意寻了个地方,倒头睡下。
两人背对着,一坐一躺,过了片刻,李归玉缓声道:“明日我去弄点干草。”
他记得她一贯娇生惯养,睡在这样硬的地面,应当很难受。
洛婉清听出他言语中的关照,她背对着他,看着墙上影子,过了片刻,她终于开口:“在江南那五年——”
李归玉心揪紧起来。
洛婉清又突觉无聊,问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从一开始就骗她,还是有几分真心,有什么区别?
对于他,她没什么好在意了。她想问清楚的,只是她父亲做过什么。
她父亲的仇她会报,但欠的债,她也会还。
她闭上眼睛,淡道:“算了。”
李归玉没有立刻出声,过了许久,他才沙哑开口:“是骗你的。”
洛婉清指尖一颤。
李归玉盯着火焰,艰难道:“从一开始就是骗你,我从未爱过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