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是吗?” “是。” “他们不能确定你的生死,甚至知道你很可能会丧命,是吗?” “是。” “但你还是去了。” “……” “为什么偏偏让你去,而不选别人?” “谁去都是一样。” “不一样。只有你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而且……” 而且,牺牲一个骆昀的代价,他们已能承受得起。 “出家人说话,毕竟还是会留三分情面。” “但你什么都明白。” “我明白。我现在能做到的,别人也能做到,甚至可能做得更好。就算我这次没能活着回来,过两天的庆功集会也不会特意为我空出一个位置,江湖上那些和我有点交情的人,也还是会有新的朋友。像我这样的人,死了一个,就会有另一个来顶替,谁也不损失什么。更不用说碧穹宫对我有再造之恩,师父授我武艺,掌门赠我宝剑,我是从他们手里借了一条命,在合适的时候还回去,就算是尽忠了。往好处想,师父或许也是为了成全我。” “成全你的盖棺定论吗?” 骆昀沉默了很久。 “一个人死在最该死的时候,不是很好吗?至少他永远都是个少年英雄。” “但你还是撑下来了。” “因为一个真正的侠客无论如何都不能束手就擒。” “而且活着总归有希望。” “……” “……” “你是不是在笑我?” “我为什么要笑你。” “你们出家人常说四大皆空,看破‘我执’。我以前总想证明自己与众不同,现在到死还惦念着身后虚名,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讲究、坚持,不就是执着于一个‘我’字吗?你看到当然要发笑。” “我虽然是个尼姑,但离觉悟还远得很。既已自证成佛,看到众生溺于苦海,也只有悲悯,不会有嘲讽。” 骆昀笑了笑,不再说话。 骆昀的伤整整养了一年。他从此多了个失眠的毛病,夜里睡不着,就又开始跑出去数星星。但再亮的星星,一落进他眼中也就黯淡下去了。那双原本光彩流转的眼睛,现在常常会放空,而眼里的空,是心里那个缺口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