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每杀青宴这天,她总会把自己灌醉,算做是对角色人生的告别。 面前小麦汁的气泡从杯底缓缓上升,破出水面,周遭一片嘈杂。 温虞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无尽的汪洋中,载浮载沉,看不到源头。 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想到,那天烧烤店的夜色里,那双锋利的眼,浸润着堆云积雪的薄怒。 她无意识轻笑。 后知后觉地回忆起,那似乎是第一次见他发怒,虽然不知为何。 即便他掩饰得那样好,温虞还是能一眼看穿。 克己复礼的人染上怒意,倒是极为生动。 温虞对此饶有兴味。 那荒唐的一个月间,没戳破窗户纸的时候,温虞曾多次捉弄季珩,他每次都不为所动,最多只闹个红脸,冰肌玉骨的面颊染上烟霞色,然后轻声喊她“别闹”。 所以温虞真的特别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惹他生气? 那可真是个奇人。 急促的微信提示音将她拉回现实。 温虞恍然回神,猝不及防地意识到—— 自己居然会莫名想起季珩? 这个念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温虞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人家都不愿意承认他们那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她可千万别上赶着掉价。 大约是年龄到了,想男人了。 温虞将其根源归结于生理需求。 “老大啊,今晚我回申市,去Hidde消遣下?”温虞在卫生间洗手时,给谈焕玉发了条微信。 谈焕玉在申市的黄金地段开了家酒吧,名字叫Hidde,旁边是五星级酒店。Hidde包间数量多,隔音、私密性和安保措施都极好,防狗仔防偷拍,消费昂贵,主要为上层阶级服务,因此许多一线明星和二代们都选择在Hidde喝酒,有时候会请乐队来驻唱。 谈焕玉也凭Hidde积累到不少人脉,甚至许多老板点名要找她谈合作。为了环宇和温虞的发展,表面上她只是Hidde众多的合伙人之一,酒吧日常事物是她的朋友Hery打理,实则她才是幕后老板。 温虞见Hidde是块大肥肉,果断也投资当上了合伙人。 “行,我的合伙人这是来视察工作了。”谈焕玉笑着回她,“He道你喜欢他调的血腥玛丽,天天盼着你去酒吧呢。” 温虞回到席位上时,杀青宴已经步入尾声,导演和总制片分别说出准备好的谢词,最后陈靖升以一句慷慨激昂的陈词滥调结尾:“期待庆功宴的再相聚!” 散场后温虞和制作团队道别,交代虞怀青记得将带着卡片的礼物送到陈靖升和李冬车上,以环宇的名义分别给二人送了千年菩提子佛珠和上好的茅台。 走出酒店时,正赶上日落前的最后一小时,是温虞一天里最喜欢的时刻。 这个时间段在摄影中被称为黄金时刻,晴天时云卷霞舒,落日熔金,仿佛天门大开,每每看到这样的景象,似乎活了一天是值得的。 虞怀青静静地在一旁等待温虞。 他看到他姐的瞳孔被余晖照成琥珀色,侧面轮廓流畅,肌肤细腻,连一丝一毫的毛孔都看不到。她迎着光颓然站立,蕴含酒意也依旧风姿绰约。 他不由得感叹:她真是天生的大明星。 “走吧,送我去Hidde,然后你们把东西送回家。”温虞侧身坐上副驾驶,看向虞怀青,“你要是跟我一起去喝酒,就把司机叫来,Hidde楼上没你房间,睡隔壁酒店公司不给报销。” 虞怀青:“真抠!” 温虞懒得理他,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她平常不怎么喝白酒,嫌味道太难喝,今天是导演他们在喝,她不喝不是那么回事。 等小渔坐进车里后,虞怀青忍不住从后视镜瞥她:“小渔啊,你可快点考个驾照吧!你青哥一天天的要累死了!” 小渔连连称是,脸颊通红地一通点头。 虞怀青把温虞送到Hidde时已经晚上九点左右,然后他又将小渔送到温虞的别墅,和她一起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收拾好后,这才换了辆车,开着温虞的Rosso Corsa前往酒吧。 已经好几个月没摸到法拉利的方向盘,虞怀青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买辆黑色的,红色实在太过招摇,还是黑色低调奢华有内涵。 又转念一想,那些妹妹们肯定还是喜欢红色哈。 他把车停好后,边纠结着法拉利的颜色边走进Hidde的大门。 正是热闹的时候,大堂内一片纸醉金迷,已经有人醉倒在卡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