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和母亲从此相依为命,她是孤儿,我们只有彼此。但在我六年级时,她患了乳腺癌,那时已经开始淋巴转移了。” 谈焕玉说及此,从烟盒里摸出根烟点上,目光悠远。 温虞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溜圆,这是她第一次得知谈焕玉的身世背景。 “她瞒了我十多年,骗我她做手术后已经治好了。后来我翻她的遗物才知道,高三时她已经转移到肺了,她整日整夜地咳嗽,却只说是支气管炎。大一时,就突然转移到肝了。” “原来她早就已经不断更换靶向药,直到无药可医。老天爷对我们很残忍,有些病人或许永远也不会对靶向药耐药,但这个人轮不到我妈。”谈焕玉嗓子哽了哽,一向冷情的她眼眶微红,“你知道吗,癌症转移到肝上病发是很快的。” 谈焕玉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如地壳深处传来的轰鸣,在温虞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温虞怔怔地看向她,她看到谈焕玉的目光里带有一丝无可奈何的恨意。 “她却为了我的学业,生生瞒我到最后关头,什么狗屁大学值得她这样?”谈焕玉抓着自己的头发,终于面露哀色,“我从另一个城市飞奔回家,却只见到她最后一面。” “我甚至忘记对她说最后一句我爱你。” 这句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般压倒温虞的防线,她将纸巾递给谈焕玉,自己也开始忍不住抽泣起来。 温虞不知道谈焕玉竟然有这样的经历。她像是无坚不摧的战士,什么困难在她面前都得以迎刃而解。 温虞原以为,那是上天赐给谈焕玉天生的能力。 没想到她却付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谈焕玉擦干那滴泪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冷漠:“那年我大一,所有人都有妈妈,唯独我没有,我一无所有。” “我甚至想,如果我早点赚到这些钱,是不是就能给她用上更好的药,她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离开了?明明我才刚上大学啊,她快要到享福的时候了,怎么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走了呢?” “给我接受她死亡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天。这一天早上我还认为她快好了,中午接到她马上不行了的电话,晚上她就走了。温虞,我想我比你更懂求不得的感受。” 谈焕玉说得很轻描淡写,话语背后的悲伤却压得温虞喘不上气,原来她也是和自己同样刻舟求剑的人。 她忍不住埋头掩面痛哭,将妆容全部哭了个干净,郁闷沙哑的声音染上几分迫切:“谈焕玉,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疯狂赚钱的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每年我让你来我家过年,你是不是都很难过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谈焕玉慢条斯理地抽完一根烟,若无其事地笑笑:“我现在都觉得告诉你这件事为时过早,因为除了悲伤毫无他用。如果不是为了开解你,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它。我非常感谢你,每次都不厌其烦地收留我这个外人去你家过年,其实我一直都拿你们当家人看待。” 也许是不常说这种肉麻的话,她的面色稍稍有些泛红。 “你对我来说不是外人。”温虞反驳道。 说完这番话,谈焕玉也突然释然,自嘲一笑:“我还想跟你比惨劝你放下重新开始呢,我自己也没完全放下不是?” “这不一样。”温虞说,“这是一辈子也放不下的事。” 谈焕玉不忘总结:“我翻出这件事只是想说,你看虽然我也没完全放下,但我至少没在原地踏步。” “我们俩作伴一起努力,走得慢也无所谓,早晚有一天能渡过泥潭的。读书总要翻页,只为那一页停留,你永远看不到下一页的风景。” 谈焕玉知道自己此生都无法翻过这页,但她还是想劝温虞不要沉湎于此,执念太深不是一件好事情。 温虞听后沉默良久,谈焕玉也并没有打扰她,直到她们点的一桌饭菜全部凉了个透彻。 她认真地看向谈焕玉,轻声安抚地说:“焕玉,我知道妈妈为什么一直隐瞒她的病情了。” “妈妈啊,她太爱你了。” “她看你为她难过忧愁,她更不好受。” 谈焕玉总算潸然泪下。 爱是一种绵延不绝的力量,至刚又至柔。 “我们一定能渡过去!”温虞此刻坚定得像一个披荆斩棘的勇士,“相信我,你和妈妈会重逢的!你要相信量子纠缠!” 她说完又泄气:“但是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我可能,再需要些时间遗忘。” 谈焕玉明白,因为她也渡不过去,甚至不愿遗忘。 她劝慰她说:“人这一生,与自己和解是难如登天的事。心即理也,不假外求,向内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