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星云殿时,夜幕早已降临,天空中浓云密布,星月隐匿,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山川万物。 楚夕心情沉重,沿着漆黑的山道慢慢走回明心居,她到时,谢清琰已经等在那里。 他坐在摆在院中的石桌旁,望着那方缓缓流淌的泉水发呆,神色晦暗不明。 楚夕走过去坐在他身侧,“这么晚了,哥哥怎么还不去休息?” “见一次少一次,还不知道哪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楚夕心里发酸,笑得涩然,“哎!人生在世,少不了生离死别,哥哥无须为我难过,多活二十余载,又遇到那么真心疼我爱我的人,这辈子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谢清琰睨觑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倒是没心没肺,挥挥衣袖一走了之,可有想过师弟会如何?” 楚夕扬起的唇角垂了下来,她双手覆面,疯狂地揉搓着脸颊,“我已经给他下了断情草,若是还能再见一面最好,不能见面的话,我离开之前,会催动他体内的药效,他不会再记得我这个人了。余下的这些时间,我将会消除明心居有关我的所有痕迹,我走了之后……” 她喉咙发紧,几乎不能言语,缓了口气,用了很大力气,方才说道:“以后……就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别在他面前提起我。” 谢清琰突感窒息般的难受,喉咙里仿佛堵了块石头,他声音打着颤道:“一定要这样吗?” “别无选择了,蓝桉如今控制了魔界,他不会放过我,现在的他今非昔比,阿彦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何苦为了我一人,连累那么多无辜之人,我自愿同他走,可以避免诸多无畏的牺牲。我在他心中多少占有一席之地,我的要求,他不会全听,但我留在他身边,至少可以阻止魔族为祸三界。我的离开,不管怎么看,都不失一桩好事。” 谢清琰怎会猜不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知该如何劝说她,站在他的立场,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楚夕出事,可事关天下苍生安危,他不能那么自私。 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俩人之间陷入沉寂,院中唯余潺潺流水声。 过了一会儿,谢清琰沉声道:“你打算与他同归于尽吗?” 楚夕长叹了口气,“他如果那么容易对付就好了,我没那么大本事,关键还在陌迁尘身上,还有我与阿彦之间的生死契,回瑶山之前,我又去了一趟通天阁,但没见到他人,阁内弟子让我三个月后再去一趟,届时陌迁尘自会出关见我。” 谢清琰拉着她的双手,不舍道:“夕夕,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哥哥希望你莫要放弃自己,你要记住,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楚夕只觉得眼眶酸涩胀痛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睫毛轻颤,眼泪大颗大颗地滑下来,“嗯,我记住了。” 谢清琰拿出帕子帮她拭泪,兄妹俩人彻夜长谈,一夜未眠。 接下里的两日,魔族在蓝桉的带领下,接连踏平二十几个小大门派,仙门各派人人自危,小门小派不敢硬抗,纷纷涌向大门派寻求庇护。 瑶山几乎被踏破门槛,尤其是天玑峰,伤员遍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楚夕没有听从季明阳的安排,她做不到老老实实待在瑶山,这两日她四处奔走,妄图见蓝桉一面,奈何总是去晚一步,蓝桉像是故意躲着她,每次留给她的只有遍地狼烟,满目疮痍。 找不到人,回到瑶山,她便一头扎在天玑峰,协助江蓠救治伤员。 众人不再怕她,甚至对她寄予厚望,他们见证过楚夕的真正本事,亦知蓝桉对她存有什么心思,这一刻,他们将她视为守护神,他们无不坚信,楚夕定能再次铲除蓝桉这一祸害,解救他们为危难之间。 楚夕深感无力,面对众人的讨好求助,她不想浪费口舌过多解释什么,如他们亲眼所见,若她真有这个本事,那么他们为何还会龟缩于此。 她心力憔悴,唯一的念想便是季明阳什么时候回来,她还没有与他好好道别。 待在炼药房打下手的时候,她疲惫到精神恍惚,小腹也跟着隐隐作痛,有种前世大姨妈光顾的错觉。 她揉了揉肚子,很快摒弃这种想法,这辈子有了修为之后,就没再体验过生理期这档子事儿。 她想许是肚子饿了,习惯了一日三餐,好些日子没吃东西,这身体就开始抗议了,拖着沉重的身体,她一路摇摇晃晃,走到摆放着粗糙茶点的桌椅旁。 口干舌燥的厉害,她端起茶杯,准备先润润嗓子,再随便吃点东西垫垫。 茶杯还未凑到嘴边,她无力的手掌彻底不听使唤,像是突然被卸掉了全部力气,杯子掉落在地上,她整个人也向地面砸去。 “哗啦!” 瓷杯碎裂的声音乍然响起,正在忙碌的江蓠循声望向那边,当场吓得扔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