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巨狰狞抓着我,我就要这么失去意识、从天上掉下去了。 一切都在失去控制。 巨狰狞飞得很快。非常快。我已经能看到老师实验室所在的地形了。 一起被我看到的还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弥漫的硝烟,和正向这边飞来的天火。 如此阴魂不散。 我该直接杀了他的。我早就该直接杀了他的。 但眼下天火的事根本无足轻重。老师那里怎么样了才是最要紧的。那才是我最该担芯的事。 我对巨狰狞说:“放我下去。你来拦住他。” 然后我在天火对我的呼喊声中径直冲进了那处火海。穿过层层叠叠的石壁掩护,越过迸溅的火花和浓厚的烟尘,我终于来到了实验室所在的位置。 在这一片狼藉中竟挤满了人,他们正十分激烈地打作一团。我谁也没管。一个也没看。我所有的意识,全部的思想,都被遍布了这里的景象吸引住了。 满地的能量液早已被引燃,而在这满地火焰中被烧灼着的是残缺零落的肢体残骸。它们很眼熟。所有的肢体、所有的残骸……它们都非常眼熟。怎么会这么眼熟呢? 我四处看了看,不远处的培育舱底部压着半张面甲。那应该能解答我的疑问。于是我走过去,把碍事的培育舱底座掀开,捡起了那张已经融化了一大半的、残缺不全的面甲,察看起它的样子来。确实是熟悉的。可又是陌生的。我根本认不出来。 我开始四处寻找更多的面甲,然后把这些碎片上已经失去本来面目的部分切掉,接着将剩下完好的地方拼凑起来,最终得到一张完整的脸。它给我的感觉更熟悉了。可我依旧认不出来。按说不该如此的,因为我已经把这张脸和我见过的所有的脸都进行了对比。然而全都不符合。 终于,我用手遮住了这张脸上光学镜所在的部分,从下半张脸那里找到了答案。 其实非常明显。这是我的脸。我以前的脸。 …… 我再次环顾四周,试图理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这也非常明显。这是一座克隆实验室。销毁后的克隆实验室。 又是这一幕。又是这一幕。我不想看到这一幕了。我不想又一次看到了。 不想要我们的话,为什么要把我们制造出来呢?让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不好吗?我活下来了,可那些我以外的克隆产物呢,他们呢?他们被销毁的时候意识成型了吗?对这个世界有感知吗?会不舍吗?会痛苦吗?会留恋这个世界吗? 这些问题永远也得不到解答。它们将永远横亘在我的芯里。 那张脸,那张被我拼出来的脸,它此刻正看着我。接着这里所有的残骸都在看向我。然后它们问我为什么。它们都在问我为什么。此起彼伏,铺天盖地的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追上了。我被追上了。我被过去追上了。 可是为什么要追我呢?我只是活下来了而已,我只是比所有人都更想活着而已,没有一起死去也不是我的错啊?不是我把你们制造出来的,不是我把你们销毁的,为什么要紧跟着我不放呢?为什么要时刻不停地追我呢?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一声尖利的鸟鸣打断了我的思绪,一同响起的还有对我的呼喊声。 我激动地转头,却发现叫我的人是天火。 他对我说:“静电,你涉嫌参与神思新城外城区共计二十七起恶性案件,致超过一百八十六人死亡,后又先后谋杀神思新城科学技术研究院冶炼工程学院教授电选、生命科学学院教授电泳、化学学院终身教授主任置换及科学技术研究院院长通量,违背多项法律,严重影响社会安全。现在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罪名成立,立即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交代清楚你犯下的所有罪行。” 我没有看他。也没有看被他一击打落的激光鸟。 我看向了他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放出的投影。一颗头,还有一具没了头的机体。那是通量的遗体。它们被从我飞船上的休眠舱里挖了出来。 看来这就是天火所谓的证据。 我有些艰涩地说道:“你让他们打扰了通量下线后的安宁。” 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声音响起,谁也没接我的话。一时间非常安静。 我又说道:“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又是一阵寂静。 然后天火说:“我不能让你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有芯冷笑,嘴角却沉重到根本提不起来。于是我只是说道
失控(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