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去多久？

他很心慌，混沌的大脑只记得要带女孩离开，舱门关闭之后，女孩再不可能出现在他身边。

【灵灵，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你安全离开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控制权还在回来的路上，并且进展极其缓慢，他觉得声音在拉伸，流速就像干枯地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滴水，一丝丝加重，却总不滴下来。

少女终于抬起头，那双一向摄人心魄的红色瞳孔毫无阻拦砸进他的眼中，直击心脏，眼角处的小红痣如此清晰，他曾抚摸过很多遍，似乎有意般，女孩的眉眼在他眼前越发清晰，出发前他在女孩昏睡时给她描了眉，柳叶尾的几笔他记得，桃花眼里盈盈镶嵌着两颗红宝石，永远澄澈，笑起来像两个弯弯的月牙。

亚慎也是桃花眼，他那双眼就总是含情，魅惑迷离的很，佛伦斯的人都很喜欢，容易被他吸引，但灵灵的桃花眼里从来没有这些，就算是再亲密。

他的女孩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似乎比以往长开了些，鬓角细碎的发丝擦过她红润的唇，往上抚过她挺俏的鼻尖。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灵灵的唇色如此红艳，也是第一次在灵灵身上看到“成熟”这个词代表的意义，伊森说的一点不错。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按照计划，冬雪停止万物复生的时候，灵灵就该长成这般模样了，他会送她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祝贺她长成。

很久以前，他看过的一本书里曾这样写道：所谓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他往往不得影像，直到他带大了长开后的灵灵，此时此刻，他划上了等号。

少女没有开口，却有声音传来，“粥粥，我知道自己是谁，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也知道我需要做什么，一直，都知道”

【什么？你知道了什么？谁告诉你的？不可能】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不，不可以】

“你知道我的能力，倘若我主动要死，世间便无人可拦。”

“再见了”

嘶，脑子像被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笼罩下来套住，隔绝外界任何声响，一瞬间无数黑墨自上而下往下砸，吞没所有颜色，粉色泉水，气泡，灵灵，全部都消失不见。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灵灵，等等，等等，不能】

“警告！警告！屏障即将破裂！屏障即将破裂！”

屏障还是碎了

病毒攻破防线了吗？

第二道屏障建起来了吗？

我做错了吗？

有吵闹声断断续续传来，还有什么，引擎？滑轨？爆炸声

“嘭！——”

这一声和他深埋心底永远不愿相信的声音一模一样，这代表这，这代表者……

“不！！！——”

星球带上的攻击还在不断加剧，战场上幸存者还在负隅顽抗，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一颗什么发着光的东西从身后飞出来，速度很快，所到之处简直叫人呆愣在原地，面前化型的敌军挣扎着自燃，痛苦嘶哑的惨叫，病毒气团直接消散成烟，活人脚底出现红色法阵，法阵带起一个同色的圆圈包裹住他们，包括战机。

众人纷纷停下动作，视线追寻那道光束，感觉伤痕累累的躯体不再流血，疼痛感也渐渐减弱。

那束光直朝最远处的水星而去，水星下半部分被一大团黑雾笼罩着，眼见就要吞没，不知是谁在前面喊了一声

“是亡灵！是亡灵！”

“我们有救了！”

“好啊！”

欢呼声一浪胜过一浪，越来越多的红色法阵亮起，圆圈大大小小，像沾了红色水吹出来的泡泡。

他们只能看到星际水平线上，一道光直击入黑雾中，黑雾剧烈扭动窜上去将整个水星吞没，光消失在黑暗中，整个银河中只有星星还在闪烁，大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憋口气顶住。

静默了一刻之后，有什么生物的鸣叫声哀嚎，尖锐刺耳，众人忍不住捂住耳朵，光从黑雾中炸开，像绞肉机一样旋转开，白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霎时一阵火光冲天，狂兽乱啸，圆圈阻挡住爆炸的热流气浪，他们能清晰感觉到那种熟悉的触感，如果没有这个圈，必死无疑。

叫声响了很久，当声音渐渐停下来的时候，人们慢慢松开手抬头往远处看，银河还是浩瀚黑沉的，星星还是那么多那么亮，星球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如果不是他们曾浴血奋战，如果不是星球表面不可忽视的断壁颓垣，废墟碎片，如果不是发现亲人不见了，如果不是伤口的痛感开始复苏，